“你……你……”老人的眼睛盯着他,嘴唇翕动,却发不出声音——然而,显然也是有着极强的克制力,他的手抬起到一半就顿住了,停在半空微微颤动,仿佛和看不见的引线争夺着控制权。
她沉迷于那些象征命运的涡流中,看得出神,没有觉察门口一个人已悄然出现。
“畜生。”薛紫夜双手渐渐颤抖,咬着牙一字一字出口,“畜生!”。
机会不再来,如果不抓住,可能一生里都不会再有扳倒教王的时候!。
“魔宫显然刚经历过一场大规模的内斗,此刻从昆仑山麓到天门之间一片凌乱,原本设有的驿站和望风楼上只有几个低级弟子看守,而那些负责的头领早已不见了踪影。!”
“原来是真的……”一直沉默着的人,终于低哑地开口,“为什么?”。
话音未落,一只手指忽然点在了她的咽喉上。!
——八骏全灭,这不啻是震动天下武林的消息!
“我有儿子?”他看着手里的剑,喃喃——他受命前来昆仑卧底时,那个孩子还在母亲的腹中。直到夭折,他竟是没能看上一眼!
声音方落,他身后的十二名昆仑奴同时拔出了长刀,毫不犹豫地回手便是一割,鲜血冲天而起,十二颗头颅骨碌碌掉落在雪地上,宛如绽开了十二朵血红色的大花。。
然而,不等他把话说完,柳非非扑哧一声笑了,伸出食指按住了他的嘴。。
“谁也没有想到,乌里雅苏台雪原上与鼎剑阁七剑的那一站,就是他一生的终结篇章——昆仑大光明宫五明子里的妙风使,就在这一日起,从武林永远消失了踪迹。!
“原来……”他讷讷转过头来,看着廖青染,口吃道,“你、你就是我五嫂?”。
旋他霍然回首,扫视这片激斗后的雪地,剑尖平平掠过雪地,将剩余的积雪轰然扫开。雪上有五具尸体,加上更早前被一剑断喉的铜爵和葬身雪下的追电,一共是七人——他的脸色在一瞬间苍白:少了一具尸体!。
“她叹了口气,想不出霍展白知道自己骗了他八年时,会是怎样的表情。!
薛紫夜眼睛瞬间雪亮,手下意识地收紧:“教王?”!
抬起头,只看到大殿内无数鲜红的经幔飘飞,居中的玉座上,一袭华丽的金色长袍如飞瀑一样垂落下来——白发苍苍的老者拥着娇媚红颜,靠着椅背对她伸出手来。青白色的五指微微颤抖,血脉在羊皮纸一样薄脆的皮肤下不停扭动,宛如钻入了一条看不见的蛇。
““霍公子……”霜红忽地递来一物,却是一方手巾,“你的东西。”!
“哦?”薛紫夜一阵失望,淡淡道,“没回天令的,不见。”。
“那群凶神恶煞的獒犬堆里,露出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。。
他忽然间有一种入骨的恐惧,霍地低头:“薛谷主!”。
听了许久,她示意侍女撩开马车的帘子,问那个赶车的青年男子:“阁下是谁?”!
他微微一惊:竟是妙空?。
““老七,”青衣人抬手阻止,朗笑道,“是我啊。”。
雪在一片一片地飘落,落满他的肩头。肩上那只手却温暖而执著,从来都不肯放弃任何一条性命。他站在门口,仰望着昆仑绝顶上翩然而落的白雪,心里的寒意和肩头的暖意如冰火交煎:如果……如果她知道铸下当年血案的凶手是谁,会不会松开这只手呢?。
“然而,走不了三丈,他的眼神忽然凝聚了——!
“老实说,我想宰这群畜生已经很久了——平日你不是很喜欢把人扔去喂狗吗?”瞳狭长的眼睛里露出恶毒的笑,“所以,我还特意留了一条,用来给你收尸!”。
铜爵的断金斩?!。
“他的手最终只是温柔地按上了她的肩,低声说:“姐姐,你好像很累,是不是?”。
一语未落,她急速提起剑,一挥而下!……
“晚来天欲雪,能饮一杯无?”
雅弥的眼睛闪烁了一下,微笑道:“这种可能,是有的。”
她抬起头在黑暗里凝视着他,眼神宁静:“我只是不明白,为什么你明知那个教王不过把你当一条狗,还要这样为他不顾一切?你跟我说的一切都是假的吧?那么,你究竟知不知道毁灭摩迦村寨的凶手是谁?真的是黑水边上的那些马贼吗?”。
“沫儿?沫儿!”他只觉五雷轰顶,俯身去探鼻息,已然冰冷。。
““该动手了。”妙火已然等在黑暗里,却不敢看黑暗深处那一双灵光蓄满的眼睛,低头望着瞳的足尖,“明日一早,教王将前往山顶乐园。只有明力随行,妙空和妙水均不在,妙风也还没有回来。”。
“他抬起手,从脸上摘下了一直戴着的青铜面具,露出一张风霜清奇的脸,对一行人扬眉一笑——那张脸,是中原武林里早已宣告死亡的脸,也是鼎剑阁七剑生死不能忘的脸。。
“呵……是的,我想起来了。”霍展白终于点了点头,眼睛深处掠过一丝冷光。!
“妙风终于微微笑了笑,扬了扬手里的短笛:“不,这不是笛子,是筚篥,我们西域人的乐器——以前姐姐教过我十几首楼兰的古曲,可惜都忘记得差不多了。”……”
““是。”霍展白忽然笑了起来,点头,“你就放心去当你的好好先生吧!”。
“为什么还要来?”瞳松开了紧握的手,在她手臂上留下一圈青紫。仿佛心里的壁垒终于全部倾塌,他发出了野兽一般的呜咽,颤抖到几乎无法支持,松开了手,颓然撑着铁笼转过了脸去:“为什么还要来……来看到我变成这副模样?”。
遥远的漠河雪谷。!
“我只要你们一起坐下来喝一杯。”雅弥静静的笑,眼睛却看向了霍展白身后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