——这个女人,怎么会知道十二年前那一场血案!
“绝对不要给他解血封!”霍展白劈手将金针夺去,冷冷望着榻上那个病弱贵公子般的杀手,“一恢复武功,他可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。”
“不要去!”瞳失声厉呼——这一去,便是生离死别了!。
“柳非非柳姑娘。”他倦极,只是拿出一个香囊晃了晃。。
“——明介,我绝不会再让你回那个黑暗的地方去了。!”
“杀过。”妙风微微地笑,没有丝毫掩饰,“而且,很多。”。
狐裘上的雪已经慢慢融化了,那些冰冷的水一滴一滴地从白毫尖上落下,沾湿了沉睡苍白的脸。廖青染怔怔望着徒儿的脸,慢慢伸出手,擦去了她脸上沾染的雪水——那样的冰冷,那样的安静,宛如多年前她把那个孩子从冰河里抱起之时。!
“胡说!不管你们做过什么,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,都不会不管。”薛紫夜在黑暗里轻轻闭了一下眼睛,仿佛下了一个决心:“明介,不要担心——我有法子。”
以重金雇用了乌里雅苏台最好的车夫,马车沿着驿路疾驰。
——当然,是说好了每瓮五十两的高价。。
他想问她,想伸出手去抹去她眼角的泪光,然而在指尖触及脸颊前,她却在雪中悄然退去。她退得那样快,仿佛一只展翅的白蝶,转瞬融化在冰雪里。。
“话音未落,霍展白已然闪电般地掠过,一把抓住了她的肩膀,颤声呼:“秋水!”!
她拉过缰绳,交到霍展白手里:“去吧。”。
旋霍展白吐了一口气,身子往后一靠,闭上了,仔细回忆昨夜和那个人的一场酣畅――然而后背忽然压到了什么坚硬冰冷的东西。抬手抽出一看,却是一枚玄铁铸造的令牌,上面圣火升腾。。
“她手里的玉佩滚落到他脚边,上面刻着一个“廖”字。!
霍展白一震,半晌无言。!
他隔着厚厚的冰,凝视着儿时最好的伙伴,眼睛里转成了悲哀的青色。
“这个身体自从出了药师谷以来就每况愈下,此刻中了剧毒,又受了教王那样一击,即便是她一直服用碧灵丹来维持气脉,也已然是无法继续支持下去了。!
没有人知道,这个妙手仁心温文尔雅的年轻医者,曾是个毫无感情的杀人者。更没人知道,他是如何活过来的――那“活”过来的过程,甚至比“死”更痛苦。。
“她为什么不等他?为什么不多等一天呢?。
最终,她醉了,不再说话。而他也不胜酒力地沉沉睡去。。
一炷檀香插在雪地上,暮色衬得黯淡的一点红光隐约明灭。!
“哼。”她忽地冷哼了一声,一脚将死去的教王踢到了地上,“滚吧。”。
“那是他在扬州托雪鹞传给她的书信。然而,她却是永远无法来赶赴这个约会了。。
想拿它来毒杀教王——不是吗?”。
“忽然间,霍展白记起了那一日在乌里雅苏台雪原上和妙风的狭路相逢——妙风怀里那个看不到脸的人,将一只苍白的手探出了狐裘,仿佛想在空气中努力地抓住什么。!
廖青染嘴角一扬,忽地侧过头在他额角亲了一下,露出小儿女情状:“知道了。乖乖在家,等我从临安带你喜欢的梅花糕来。”。
他追上了廖青染,两人一路并骑。那个女子戴着风帽在夜里急奔。虽然年过三十,但却如一块美玉越发显得温润灵秀,气质高华。。
“别去!别去——内心有声音撕心裂肺地呼喊着,然而眼睛却再也支撑不住地合起。凝聚了仅存的神志,他抬头看过去,极力想看她最后一眼——。
暮色中,废弃的村落里,有一个长久跪在墓前的人。……
“我希望那个休战之约不仅仅只有,而是……在你我各自都还处于这个位置的时候,都能不再刀兵相见。不打了……真的不打了……你死我活……又何必?”
“要回信吗?”霜红怔了一怔。
这个救人的医者,会恨不得把他千刀万剐吧?。
自己当年第一次来这里,就是被他拉过来的。。
““好!”他伸出手来和瞳相击,“五年内,鼎剑阁人马不过雁门关!”。
“他后悔手上曾沾了那么多的血,后悔伤害到眼前这个人吗?。
他曾经是一个锦衣玉食的王族公子,却遭遇到了国破家亡的剧变。他遇到了教王,成了一柄没有感情的杀人利剑。然后,他又遇到了那个将他唤醒的人,重新获得了自我。!
“她排开众人走过来,示意他松开那个可怜的差吏:“那我看看。”……”
““绿儿,送客。”薛紫夜不再多说,转头吩咐丫鬟。。
“倒是会偷懒。”她皱了皱眉,喃喃抱怨了一句,伸手掰开伤者紧握的左手,忽地脸色一变——一颗深红色的珠子滚落在她手心,带着某种逼人而来的凛冽气息,竟然在一瞬间将雪原的寒意都压了下去。。
虽然,我更想做一个想你那样、伴着娇妻幼子终老的普通人。!
薛紫夜怔了怔,还没说话,妙风却径自放下了帘子,回身继续赶车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