走到门口的人,忽地真的回过身来,迟疑着。
黑暗的牢狱外,是昆仑山阴处千年不化的皑皑白雪。
那一瞬间的刺痛是如此剧烈,远远超过了他所能承受。心中如沸,却无可倾吐。霍展白疯狂地出剑,将所遇到的一切劈碎。墨魂剑下碎玉如雪,散落一地。然而,十几招过,半空里再度劈落的剑却被一股和煦的力量挡住了。。
或许……真的是到了该和过去说再见的时候了。。
“仙风道骨的老人满面血污,眼神亮如妖鬼,忽然间疯狂地大笑起来。!”
“妙风……”教王喘息着,眼神灰暗,喃喃道,“你,怎么还不回来!”。
“怎么了?”那些下级教众窃窃私语,不明白一大早怎么会在天国乐园里看到这样的事。!
他只是凝聚了全部心神,观心静气,将所有力量凝聚在双目中间,眼睛却是紧闭着的。他已然在暗界里一个人闭关静坐了两日,不进任何饮食,不发出一言一语。
不成功,便成仁。
故国的筚篥声又在记忆里响起来了,幽然神秘,回荡在荒凉的流亡路上。回鹘人入侵了家园,父王带着族人连夜西奔,想迁徙往罗普重建家园。幼小的自己躲在马背上,将脸伏在姐姐的怀里,听着她用筚篥沿路吹响《折柳》,在流亡的途中追忆故园。。
习惯了不睡觉吗?还是习惯了在别人窗下一站一个通宵?或者是,随时随地准备为保护某个人交出性命?薛紫夜看了他片刻,忽然心里有些难受,叹了口气,披衣走了出去。。
“看来,无论如何,这一次的刺杀计划又要暂时搁置了。!
内息从掌心汹涌而出,无声无息透入土地,一寸寸将万古冰封的冻土融化。。
旋“不救他,明介怎么办?”薛紫夜仰起头看着她,手紧紧绞在一起,“他会杀了明介!”。
“最终,他孤身返回中原,将徐重华的佩剑带回,作为遗物交给了秋水音。!
“等回来再一起喝酒!”当初离开时,他对她挥手,大笑。“一定赢你!”!
他躺在茫茫的荒原上,被大雪湮没,感觉自己的过去和将来也逐渐变得空白一片。
“不过,很快那些有异议的人就觉得理所应当了――!
她这样的人,原本也和自己不是属于同一世界。。
“他叫了一声,却不见她回应,心下更慌,连忙过去将她扶起。。
“你……”瞳失声,感觉到神志在一瞬间溃散。。
“夏之日,冬之夜,百岁之后,归于其居。!
血迹一寸寸地延伸,终于拖到了妙风身侧。。
“薛紫夜反而笑了:“明介,我到了现在,已然什么都不怕了。”。
令她诧异的是,这一次醒来,妙风居然不在身侧。。
“——其实,在你抱着她在雪原上狂奔的时候,她已然死去。!
妙风不明白她的意思,只是微笑。。
一直推脱着的人大吃一惊:“什么?”。
““真是经不起考验啊,”教王拨弄着那个头颅,忽然转过眼来看他,“是不是,瞳?”。
先去冬之馆看了霍展白和他的鸟,发现对方果然很听话地待着养伤,找不到理由修理他,便只是诊了诊脉,开了一服宁神养气的方子,吩咐绿儿留下来照顾。……
“呵……”薛紫夜抬头看了一眼教王的脸色,点头,“病发后,应该采取过多种治疗措施——可惜均不得法,反而越来越糟。”
他重新把手放到了药枕上,声音带着可怕的压迫力:“那么,有劳薛谷主了。”
妙风微微一怔:那个玉佩上兰草和祥云纹样的花纹,似乎有些眼熟。。
有一对少年男女携手踉跄着朝村外逃去,而被教王从黑房子里带出的那个妖瞳少年疯狂地追在他们后面,嘶声呼唤。。
““她嫁为我只不过为了赌气——就如我娶她只不过为了打击你一样。”徐重华冷漠地回答,“八年来,难道你还没明白这一点?”。
“他们当时只隔一线,却就这样咫尺天涯地擦身而过,永不相逢!。
“明介。”直到一只温凉而柔软的手轻轻抚上了脸颊,他才从恍惚中惊醒过来。!
“不知道漠河边的药王谷里,那株白梅是否又悄然盛开?树下埋着的那坛酒已经空了,飘落雪的夜空下,大约只有那个蓝发医者,还在寂寞地吹着那一曲《葛生》吧?……”
“强烈的痛苦急速地撕裂开来,几乎要把人的心化成齑粉。他伸出手,却发现气脉已然无法运行自如。眼看着薛紫夜脸色越来越苍白,呼吸越来越微弱,他却只能束手无策地站在一旁,心如刀割。。
“嘿,”飞翩发出一声冷笑,“能将妙风使逼到如此两难境地,我们八骏也不算——”。
那一夜雪中的明月,落下的梅花,怀里沉睡的人,都仿佛近在眼前,然而,却仿佛镜像的另一面永远无法再次触及。!
“嗯。”妙风微笑,“在遇到教王之前,我不被任何人需要。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