急怒交加之下，她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，一下子从雪地上站起，踉跄着冲了过去，一把将他从背后拦腰抱住，然而全身肌肉已然不能使力，旋即瘫软在地。

    冰上那个紫衣女子缓缓站了起来，声音平静：“过来，我在这里。”

    “妙水，”他忽然开口了，声音因为受刑而嘶哑，“我们，交换条件。”。

    “后来……我求你去救我的丈夫……可你，为什么来得那么晚？。

    ““嗯。”妙风微笑，“在遇到教王之前，我不被任何人需要。”！”

    霍展白在一旁听着，只觉得心里一跳。。

    “真是经不起考验啊，”教王拨弄着那个头颅，忽然转过眼来看他，“是不是，瞳？”！

    想也不想，他瞬间扣住了她的后颈！

    “不用了，”薛紫夜却微笑起来，推开她的手，“我中了七星海棠的毒。”

    她还在微弱地呼吸，神志清醒无比，放下了扣在机簧上的手，睁开眼狡黠地对着他一笑——他被这一笑惊住：方才……方才她的奄奄一息，难道只是假装出来的？她竟救了他！。

    “唉，”薛紫夜一个箭步上前，俯身将他扶住，叹息，“和明介一样，都是不要命的。”。

    “一个人坐在黑暗里，瞳的眼睛又缓缓合起。！

    霍展白的眼里满含着悲伤的温柔，低下头去轻轻地拍着她：“别怕，不会有事。”然后，他温和却坚决地拉开了她的手，抬起眼示意，旋即便有两位一直照顾秋水音的老嬷嬷上前来，将她扶开。。

    旋然后仿佛那个动作耗尽了所有的体能，他的手指就停在了那里，凝望着她，激烈地喘息着，身体不停发抖。。

    “不行……不行……自己快要被那些幻象控制了……！

    仿佛是觉得疲倦已极，她裹着金色的猞猁裘，缩在他胸前静静睡去。！

    细软的长发下，隐约摸到一枚冷硬的金属。

    ““多谢。”妙风欣喜地笑，心里一松，忽然便觉得伤口的剧痛再也不能忍受，低低呻吟一声，手捂腹部踉跄跪倒在地，血从指间慢慢沁出。！

    “妙空！”他站住了脚，简短交代，“教中大乱，你赶快回去主持大局！”。

    “他的眼里，不再只有纯粹、坚定的杀戮信念。。

    霍展白迟疑了一下，最终决定说实话：“不大好，越发怕冷了。”。

    她忽然间只觉得万剑穿心。！

    “什么？”霍展白一惊抬头，“瞳成了教王？你怎么知道？”。

    ““就为那个女人，我也有杀你的理由。”徐重华戴着青铜面具冷笑，拔起了剑。。

    她率先策马沿着草径离去，霍展白随即跳上马，回头望了望那个抱着孩子站在庭前目送的男子，忽然心里泛起了一种微微的失落——。

    “绿儿红了脸，侧过头哧哧地笑。！

    “你认识瞳吗？”她听到自己不由自主地问出来，声音有些发抖。。

    在轰然巨响中，离去的人略微怔了一怔，看住了她。。

    “他的脸色忽然苍白——。

    否则，那些中原武林人士，也该早就找到这里来了吧？……

    “哈……哈……”满面是血的老人笑了起来，踉跄着退入了玉座，靠着喘息，望着委顿在地的三个人，“你们好！二十几年了，我那样养你教你，到了最后，一个个……都想我死吧？”

    玉座上，那只转动着金杖的手忽地顿住了。

    “我知道。”他只是点头，“我没有怪她。”。

    “怎么忽然就差了那么多？”在三招之内就震飞了瞳的剑，霍展白那一剑却没有刺下去，感到不可思议，“你的内力呢？哪里去了？”。

    “是幻觉？。

    “那里，不久前曾经有过一场舍生忘死的搏杀。。

    到了庭前阶下，他的勇气终于消耗殆尽，就这样怔怔凝望着那棵已然凋零的白梅——那只雪白的鸟儿正停在树上，静静地凝视着他，眼里充满了悲伤。！

    ““是吗？那你可喝不过她，”廖青染将风帽掠向耳后，对他眨了眨眼睛，“喝酒，猜拳，都是我教给她的，她早青出于蓝胜于蓝了——知道吗？当年的风行，就是这样把他自己输给我的。”……”

    “肺在燃烧，每一次呼吸都仿佛灼烤般刺痛，眼前的一切更加模糊起来，一片片旋转的雪花仿佛都成了活物，展开翅膀在空中飞舞，其间浮动着数不清的幻象。。

    廖青染从马车里悠悠醒来的时候，就听到了这一首《葛生》，不自禁地痴了。。

    “不杀掉，难免会把来大光明宫的路线泄露出去。”妙风放下她，淡然开口，眼里没有丝毫喜怒，更无愧疚，“而且，我只答应了付给他钱，并没有答应不杀——”！

    他静静地躺着，心里充满了长久未曾有过的宁静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