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这样又看又摸,如果我是女人,你不负责我就去死。”霍展白恢复了平日一贯的不正经,涎着脸凑过来,“怎么样啊,反正我还欠你几十万诊金,不如以身抵债?你这样又凶又贪财的女人,除了我也没人敢要了。”
原来,十二年后命运曾给了他一次寻回她的机会,将他带回到那个温暖的雪谷,重新指给了他归家的路。原本只要他选择“相信”,就能得回遗落已久的幸福。然而,那时候的自己却已然僵冷麻木,再也不会相信别人,被夺权嗜血的欲望诱惑,再一次毫不留情地推开了那只手,孤身踏上了这一条不归路。
“……”霍展白踉跄倒退,颓然坐倒,全身冰冷。。
“没事,风行,”廖青染随口应,“是我徒儿的朋友来访。”。
“南宫老阁主松了一口气,拿起茶盏:“如此,我也可以早点去腰师谷看病了。”!”
第二天雪就晴了,药师谷的一切,似乎也随着瞳的离开而恢复了平静。。
“我的意思不是要债,是你这个死女人得以后给我——”霍展白微怒。!
薛紫夜停笔笑了起来:“教王应该先问‘能不能治好’吧?”
“失败者没有选择命运的权利。”瞳冷笑着回过身,凝视霍展白,“霍七,我知道你尚有余力一战,起码可以杀伤我手下过半人马。但,同时,你也得把命留在昆仑。”
“薛谷主!”他有些惊慌地抓住她的肩,摇晃着,“醒醒!”。
他怔住,手僵在了她的后颈上,身边的沥血剑已然拔出半尺。。
“七雪?第六夜霍展白在扬州二十四桥旁翻身下马。!
“暴雨梨花针?”他的视线落到了她腰侧那个空了的机簧上,脱口低呼。。
旋他后悔手上曾沾了那么多的血,后悔伤害到眼前这个人吗?。
““医术不精啊,”他拨开了她戳到脑门的手指,“跑来这里临时抱佛脚吗?”!
而这个世界中所蕴藏着的,就是一直和中原鼎剑阁对抗的另一种力量吧?!
他再也不容情,对着手无寸铁的同僚刺出了必杀的一剑——那是一种从心底涌出的憎恨与恶毒,恨不能将眼前人千刀万剐、分尸裂体。那么多年了,无论在哪一方面,眼前这个人时刻都压制着他,让他如何不恨?
““不!”瞳霍然一惊,下意识地想往后避开,然而身体已然被提前封住,甚至连声音都无法发出——那一瞬,他明白过来她在做什么,几乎要脱口大喊。!
他的心还没有完全冷下去,所以是无法承受那样的眼光的。。
“风雪如刀,筋疲力尽的她恍恍惚惚地站起,忽然间眼前一黑。。
“哦……来来来,再划!”。
“等回来再一起喝酒!”当初离开时,他对她挥手,大笑。“一定赢你!”!
可是人呢?人又怎么能如此简单地活下去?。
““你这一次回来,是来向我告别的吗?”她却接着说起了刚才的话头,聪明如她,显然是早已猜到了他方才未曾说出口的下半句。。
提到药师谷,霍展白眼里就忍不住有了笑意:“是,薛谷主医术绝顶,定能手到病除。”。
““瞳,我帮你把修罗场的人集合起来,也把那些人引过来了——”鼎剑阁七剑即将追随而来,在这短短的空当里,妙空重新戴上了青铜面具,唇角露出转瞬即逝的冷酷笑意,轻声道,“接下来,就看你的了。”!
“教王……”有些犹豫的,她开口欲言。。
“你会后悔的。”他说,“不必为我这样的人费神。”。
“妙风被她吓了一跳,然而脸上依旧保持着一贯的笑意,只是微微一侧身,手掌一抬,那只飞来的靠枕仿佛长了眼睛一样乖乖停到了他手上。。
“哈。”薛紫夜忍不住笑了一下——这样的明介,还真像十二年前的少年呢。然而笑声未落,她毫不迟疑地抬手,一支银针闪电般激射而出,准确地扎入了肋下的穴道!……
“风!”老人不敢相信地望着在最后一刻违抗了他的下属,“连你……连你……”
权势是一头恶虎,一旦骑了上去就再难以轻易地下来。所以,他只有驱使着这头恶虎不断去吞噬更多的人,寻找更多的血来将它喂饱,才能保证自己的不被反噬——他甚至都能从前代教王身上,看到自己这一生的终点所在。
“王姐。”忽然间,他喃喃说了一句,向着冰川迈出了一步,积雪菽菽落如万仞深渊。。
“绿儿,送客。”薛紫夜不再多说,转头吩咐丫鬟。。
““什么?墨魂剑?!”他一下子清醒了,伸手摸去,果然佩剑已经不在身边。霍展白变了脸色,用力摇了摇头,艰难地追忆自己最后和那个人击掌立下了什么样的誓言。。
“侍女们无计可施,只好尽心尽力准备她的行装。。
他掠过去,只看到对方从雪下拖出了一柄断剑——那是一柄普通的青钢剑,已然居中折断,旁边的雪下伏着八骏之一飞翩的尸体。!
“恐惧什么呢?那个命令,分明是自己亲口下达的。……”
“他凝望着墓碑,轻声低语:“我来看你们了。”只有呼啸的风回答他。。
“对不起。”他没有辩解半句,只是吐出三个字。。
雪狱寂静如死。!
终于是结束了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