妙风面上虽然依旧有微笑,但眼里也露出了忧虑之色。
霍展白皱了皱眉头,向四周看了一下:“瞳呢?”
那种悲恸只爆发了一瞬,便已然成为永久的沉默。霍展白怔怔地抬起头,有些惊讶地看着多年来第一次对自己如此亲近的女子,眼里露出了一种苦涩的笑意。。
薛紫夜蹙眉:“我不明白。”。
“追电被斩断右臂,刺穿了胸口;铜爵死得干脆,咽喉只留一线血红;追风、白兔、蹑景、晨凫、胭脂死在方圆三丈之内,除了晨凫呈现中毒迹象外,其余几人均被一剑断喉。!”
房间里忽地变得漆黑,将所有的月光雪光都隔绝在外。。
长长的银狐裘上尚有未曾融化的雪,她看不到陷在毛裘里的病人的脸。然而那之苍白的手暴露在外面的大风大雪里,却还是出人意料的温暖——她的眼神忽然一变:那只手的指甲,居然是诡异的碧绿色!!
“不是假的。是我,真的是我,”她在黑暗里紧紧握住他的手,“我回来了。”
黑暗里的那双眼睛,是在门刚阖上的瞬间睁开的。
地面一动,五个影子无声无息地冒了出来,将他们两人围在了中心。。
“这些东西都用不上——你们好好给我听宁姨的话,该干什么就干什么,”薛紫夜一手拎了一堆杂物从马车内出来,扔回给了绿儿,回顾妙风,声音忽然低了一低,“帮我把雪怀带出来吧。”。
“妙风一惊,闪电般回过头去,然后同样失声惊呼。!
这个女人……这个女人……到底为了什么要这样?。
旋“不要去!”瞳失声厉呼——这一去,便是生离死别了!。
“然而那双睁开的眼睛里,却没有任何神采,充斥了血红色的雾,已然将瞳仁全部遮住!醒来的人显然立刻明白了自己目下的境况,带着凌厉的表情在黑暗中四顾,哑声:“妙水?”!
妙水离开了玉座,提着滴血的剑走下台阶,一脚踩在妙风肩膀上,倒转长剑抵住他后心,冷笑:“妙风使,不是我赶尽杀绝——你是教王的心腹,我留你的命,便是绝了自己的后路!”!
“当然不是!唉……”百口莫辩,霍展白只好苦笑摆手,“继任之事我答应就是——但此事还是先不要提了。等秋水病好了再说吧。”
“妙风微微一怔,笑:“不必。腹上伤口已然愈合得差不多了。”!
忽然间,黑暗裂开了,光线将他的视野四分五裂,一切都变成了空白。。
“雅弥转过了脸,不想看对方的眼睛,拿着书卷的手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——。
妙风闪电般看了妙水一眼——教王,居然将身负重伤的秘密都告诉妙水了?!。
“从今天开始,徐沫的病,转由我负责。”!
——这个乐园建于昆仑最高处,底下便是万古不化的冰层,然而为了某种考虑,在建立之初便设下了机关,只要一旦发动,暗藏的火药便会在瞬间将整个基座粉碎,让所有一切都四分五裂!。
““知道了。”霍展白答应着,知道这个女人向来古古怪怪。。
“点子扎手。”瞳有些不耐烦,“霍展白在那儿。”。
“薛紫夜隐隐担心,却只道:“原来你还会吹笛子。”!
“雪怀,姐姐……”穿着黑色绣金长袍的人仰起头来,用一种罕见的热切望着那落满了雪的墓碑——他的瞳仁漆黑如夜,眼白却是诡异的淡淡蓝色,璀璨如钻石,竟令人不敢直视。。
瞳哼了一声:“会让他慢慢还的。”。
“妙火点了点头:“那么这边如何安排?”。
妙风无言躬身,迅速地在其中捕捉到了种种情绪,而其中有一种是愤怒和鄙夷。看来,……
她任凭他握住了自己的手,感觉他的血在她手心里慢慢变冷,心里的惊涛骇浪一波波拍打上来,震得她无法说话——
他侧头,拈起了一只肩上的夜光蝶,微笑道:“只不过我不像他执掌修罗场,要随时随地准备和人拔剑拼命——除非有人威胁到教王,否则……”他动了动手指,夜光蝶翩翩飞上了枝头:“我对任何人都没有杀意。”
她尽情地发泄着多年来的愤怒,完全没有看到玉阶下的妙风脸色已然是怎样的苍白。。
“好。”黑夜里,那双眼睛霍然睁开了,断然说了一个字。。
“不行……不行……自己快要被那些幻象控制了……。
“就算是拿到了龙血珠,完成了这次的命令,但是回到了大光明宫后,他的日子会好过多少呢?还不是和以前一样回到修罗场,和别的杀手一样等待着下一次嗜血的命令。。
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杨柳林里,她才明白过来方才是什么让她觉得不自然——那张永远微笑着的脸上,不知何时,居然泯灭了笑容!!
“妙风看了她一眼,轻轻放下轿帘,同时轻轻放下了一句话:……”
“周围的侍女们还没回过神来,只是刹那,他就从湖边返回,手里横抱着一个用大氅裹着的东西,一个起落来到马车旁,对着薛紫夜轻轻点头,俯身将那一袭大氅放到了车厢里。。
如今再问,又有何用?。
瞳在风里侧过头,望了冰下的那张脸片刻,眼里有无数种色彩一闪而过。!
然而,如今却已然是参商永隔了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