妙风看了她许久，缓缓躬身：“多谢。”

    雪鹞绕着薛紫夜飞了一圈，依依不舍地叫了几声，落到主人的肩上。霍展白策马走出几步，忽然勒转马头，对她做了一个痛饮的手势：“喂，记得埋一坛‘笑红尘’去梅树下！”

    冲下西天门的时候，他看到门口静静地伫立着一个熟悉的人影。。

    ——只不过一夜不见，竟然衰弱到了如此地步！。

    “她笑了起来，拍了拍他的肩膀：“放心，我会信守诺言——毕竟要了那个女人的命也没任何意义。”顿了顿，妙水脸上却浮出了难以掩饰的妒忌：“只是没料到你和妙风这两个无情之人，居然不约而同地拼死保她，可真让人惊奇啊！那个薛谷主，难道有什么魔力吗？”！”

    妙风站桥上，面无表情地望着桥下万丈冰川，默然。。

    他的声音疲惫而嘶哑：“大路朝天，各走一边。”！

    原来……自己的身体，真的是虚弱到了如此吗？

    她狂奔而去，却发现那是一条死路。

    天亮得很慢，雪夜仿佛长得没有尽头。。

    八剑都是生死兄弟，被招至鼎剑阁后一起联手做了不少大事，为维持中原武林秩序、对抗西方魔教的入侵立下了汗马功劳。但自从徐重华被诛后，八大名剑便只剩了七人，气势也从此寥落下去。。

    “她茫然地睁开眼睛，拼命去抓住脑海里潮汐一样消退的幻影，另一只藏在狐裘里的手紧紧握住了那枚长长的金针。！

    ——那是他这一生里从未有过、也不会再有的温暖。。

    旋薛紫夜将头埋入双手，很久没有说话。。

    “霍展白释然，只觉心头一块大石落下。！

    没有人比他更了解那个修罗场的杀手之王。瞳是极其危险的人，昔年教王要他不离左右地护卫，其实主要就是为了防范这个人。！

    谁来与他做伴？唯有孤独！

    “妙风只是静默地看着她，并不避让，眼神平静，面上却无笑容。！

    他只不过是再也不想有那种感觉：狂奔无路，天地无情，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最重要的人在身侧受尽痛苦，一分分地死去，恨不能以身相代。。

    ““……”他将檀香插入墓碑前，冻得苍白的手指抬起，缓缓触摸冰冷的墓碑。那只手的食指上戴着一枚巨大的戒指，上面镶嵌着如火的红色宝石，在雪地中熠熠生辉。。

    深沉而激烈的无力感，几乎在瞬间将一直以来充满了自信的女医者击倒。。

    “两位客官，昆仑到了！”马车忽然一顿，车夫兴高采烈的叫声把她的遐想打断。！

    应该是牢狱里太过寒冷，她断断续续地咳嗽起来，声音清浅而空洞。。

    “然而，那么多年来，他对她的关切却从未减少半分――。

    而每个月的十五，他都会从秣陵鼎剑阁赶往临安九曜山庄看望秋水音。。

    “瞳的肩背蓦然一震，血珠从伤口瞬地滴落。！

    霍展白只听得好笑：“见鬼，瞳，听你说这样的话，实在是太有趣了。”。

    “秋水。”他喃喃叹息。她温柔地对着他笑。。

    “霍展白起身欲追，风里忽然远远传来了一句话——。

    无论是对于霍展白、明介还是雅弥，她都已经尽到了全力。……

    妙水沉吟了片刻，果然不再管她了，断然转过身去扶起了昏迷的弟弟。深深吸了一口气，足下加力，朝着断桥的另一侧加速掠去，在快到尽端时足尖一点，借力跃起------借着疾奔之势，她如虹一样掠出，终于稳稳落到了桥的对面。

    除此之外，他也是一个勤于事务的阁主。每日都要处理大批的案卷，调停各个门派的纷争，遴选英才去除败类――鼎剑阁顶楼的灯火，经常深宵不熄。

    ——然而，即使是她及时地遇到了他们两人，即使当时小夜还有一口气，她……真的会义无返顾地用这个一命换一命的方法，去挽救爱徒的性命吗？。

    他们两个，一个是帝都杏林名门的天之骄女，一个是遥远极北村落里的贫寒少年——他们的一生本该没有任何交集，本该各自无忧无虑地度过一生，又怎么会变成今日这样的局面！。

    “在两人身形相交的刹那，铜爵倒地，而妙风平持的剑锋上掠过一丝红。。

    “这一次醒转，居然不是在马车上。她安静地睡在一个炕上，身上盖着三重被子，体内气脉和煦而舒畅。室内生着火，非常温暖。客舍外柳色青青，有人在吹笛。。

    忽然间他心如死灰。！

    “风雪如刀，筋疲力尽的她恍恍惚惚地站起，忽然间眼前一黑。……”

    ““他当日放七剑下山，应该是考虑到徐重华深知魔宫底细，已然留不得，与其和这种人结盟，还不如另选一个可靠些的――而此刻他提出休战，或许也只是因为需要时间来重振大光明宫。”霍展白支撑着自己的额头，喃喃道，“你看着吧，等他控制了回鹘那边的形势，再度培养起一批精英杀手，就会卷土重来和中原武林开战了。”。

    “他已经走了，”霍展白轻轻拍着她背，安慰道，“好了，别想了……他已经走了，那是他自己选的路。你无法为他做什么。”。

    睛明穴和承泣穴被封，银针刺入两寸深，瞳却在如此剧痛之下一声不吭。！

    冬之夜，夏之日。百岁之后，归于其室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