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们喝得非常尽性,将一整坛的陈年烈酒全部喝完。后面的记忆已经模糊,他只隐约记得两人絮絮说了很多很多的话,关于武林,关于天下,关于武学见地――
“妙风!”她脱口惊呼起来,一个箭步冲过去,扳住了他的肩头,“让我看看!”
牛犊般大的獒犬忽然间站起,背上毛根根耸立,发出低低的呜声。。
那个女子无声地点头,走过来。。
“治疗很成功。伤口在药力催促下开始长出嫩红色的新肉,几个缝合的大口子里也不见血再流出。她举起手指一处处按压着,一寸寸地检查体内是否尚有淤血未曾散去——这一回他伤得非同小可,不同往日可以随意打发。!”
那个十六七岁的少年弯着身子,双手虚抱在胸前,轻轻地浮在冰冷的水里,静静沉睡。她俯身冰上,对着那个沉睡的人喃喃自语:。
“我只说过你尽管动手——可没说过我不会杀你。”无声无息掠到背后将盟友一剑刺穿,瞳把穿过心脏的利剑缓缓拔出,面无表情。!
“是!”属下低低应了一声,便膝行告退。
十二名昆仑奴将背负的大箱放下,整整齐齐的二十四箱黄金,在谷口的白雪中铺满。
“你?”他转头看着她,迟疑着,“你是医生?”。
飘飞的帷幔中,蓝衣女子狐一样的眼里闪着快意的光,看着目眦欲裂的老人,“是啊……是我!薛紫夜不过是引开你注意力的幌子而已——你这种妖怪一样的人,光用金针刺入,又怎么管用呢?除非拿着涂了龙血之毒的剑,才能钉死你啊!”。
“玉座上的人几次挣扎,想要站起,却仿佛被无形的线控制住了身体,最终颓然跌落。!
明介,原来真的是你……派人来杀我的吗?。
旋“晚来天欲雪,能饮一杯无?”。
“多年来,他其实只是为了这件事,才三番五次地到这里忍受自己的喜怒无常。!
那一瞬间,他想起了遥远得近乎不真实的童年,那无穷无尽的黑夜和黑夜里那双明亮的眼睛……她叫他弟弟,拉着他的手在冰河上嬉戏追逐,那样地快乐而自在——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,才能让那种短暂的欢乐在生命里再重现一次?!
侍女们无法,只得重新抬起轿子,离去。
“无论是对于霍展白、明介还是雅弥,她都已经尽到了全力。!
然而,魔宫为何要派出八骏对付妙风使?。
“这,也是一种深厚的宿缘吧?。
“呵。”他却在黑暗里讥讽地笑了起来,那双眼睛隐隐露出淡淡的碧色,“弟弟?”。
得不敢呼吸,然而仿佛闻到了活人的气息,那些绿光却一点点地移动了过来。他一点点地往尸体堆里蹭去,手忽然触摸到了一件东西。!
簪被别在信封上,他认得那是薛紫夜发间常戴的紫玉簪。上面写着一行字:“扬州西门外古木兰院恩师廖青染座下”。。
““明介!”她不顾一切地冲了过去,“明介!”。
霍展白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,醒过来时,外头已经暮色笼罩。。
“不过,这也应该是最后一个了吧?!
在她将他推离之前,妙风最后提了一口气,翻身抱着她稳稳落到了天门之前。。
于是,就这样静静地对饮着,你一觞,我一盏,没有语言,没有计较,甚至没有交换过一个眼神。鼎剑阁新任地阁主喝大光明宫的年轻教王就这样对坐着,默然地将那一坛她留给他们最后地纪念,一分分地饮尽。。
“如今,你是已经在那北极光之下等待着我吗?。
群獒争食,有刺骨的咀嚼声。……
薛紫夜看着她走出去,心下一阵迟疑。
他把魔宫教王的玉座留给瞳,瞳则帮他扫清所有其余七剑,登上鼎剑阁主的位置,而所有的同僚,特别是鼎剑阁的其余七剑,自然都是这条路上迟早要除去的绊脚石。如今机会难得,干脆趁机一举扫除!
妙风微微蹙起了眉头——所谓难测的,并不只是病情吧?还有教中那些微妙复杂的局面,诸多蠢蠢欲动的手下。以教王目下的力量,能控制局面一个月已然不易,如果不尽快请到名医,大光明宫恐怕又要掀起一场腥风血雨了!。
“别把我和卫风行那个老男人比。”夏浅羽嗤之以鼻,“我还年轻英俊呢。”。
“因为,只要他一还手,那些匕首就会割断同僚们的咽喉!。
“真是愚蠢啊……这些家伙,怎么可以信任一个戴着面具的人呢?。
他们之间,势如水火。!
“最终,她醉了,不再说话。而他也不胜酒力地沉沉睡去。……”
“不想见她……不想再见她!或者,只是不想让她看见这样的自己——满身是血,手足被金索扣住,颈上还连着獒犬用的颈环,面色苍白,双目无神,和一个废人没有两样!。
当他可以再度睁开眼的时候,看到的却是一个空荡冰冷的世界。。
如果说,这世上真的有所谓的“时间静止”,那么,就是在那一刻。!
“而我……而我非常抱歉——我没能保住薛谷主的性命。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