原来……那就是她?那就是她吗?!
长剑从手里蓦然坠落,直插入地,发出铁石摩擦的刺耳声响。驿站里所有人都为之一颤,却无人敢在此刻开口说上一句话。鸦雀无声的沉默。
霜红没有阻拦,只是看着他一剑剑砍落,意似疯狂,终于掩面失声:如果谷主不死……那么,如今的他们,应该是在梅树下再度聚首,把盏笑谈了吧?。
他终于无法忍受,一拳击在身侧的冰冷石地上,全身微微发抖。。
“一轮交击过后,被那样狂烈的内息所逼,鼎剑阁的剑客齐齐向外退了一步。!”
她是他生命里曾经最深爱的人,然而,在十多年的风霜摧折之后,那一点热情却已然被逐步地消磨,此刻只是觉得无穷无尽的疲倦和空茫。。
那些既敬且畏的私语,充斥于他活着的每一日里。!
“马上来!”绿儿在外间应了一句。
然而,不等他把话说完,柳非非扑哧一声笑了,伸出食指按住了他的嘴。
龙血珠?瞳的手下意识地一紧,握住剑柄。。
他忽然笑了起来:今夕何夕?。
“瞬间碾过了皑皑白雪,消失在谷口漫天的风雪里。!
“薛谷主放心,瞳没死——不仅没死,还恢复了记忆。”妙水的眼神扫过一行两人,柔媚地笑着,将手中的短笛插入了腰带,“还请妙风使带贵客尽快前往大光明殿吧,教王等着呢。妾身受命暂时接掌修罗场,得去那边照看了。”。
旋里面只有一支簪、一封信和一个更小一些的锦囊。。
“他的手指停在那里,感觉到她肌肤的温度和声带微微的震动,心里忽然有一种隐秘的留恋,竟不舍得就此放手。停了片刻,他笑了一笑,移开了手指:“教王惩罚在下,自有他的原因,而在下亦甘心受刑。”!
――昨夜那番对话,忽然间就历历浮现在脑海。!
他按捺不住心头的狂怒:“你是说她骗了我?她……骗了我?!”
““教王闭关失败,走火入魔,又勉力平定了日圣女那边的叛乱,此刻定然元气大伤,”瞳抱着剑,靠在柱子上望着外头灰白色的天空,冷冷道,“狡猾的老狐狸……他那时候已然衰弱无力,为了不让我起疑心,居然还大胆地亲自接见了我。”!
“先别动,”薛紫夜身子往前一倾,离开了背心那只手,俯身将带来的药囊拉了出来,“我给你找药。”。
“所有人都死了,只留下他一个人被遗弃在荒原的狼群里!。
是……是小夜姐姐?他狂喜地转过头来。是她?是她来了吗?!。
然而,曾经一度,她也曾奢望拥有新的生活。!
是谁……是谁将他毁了?是谁将他毁了!。
“为什么会变成这样?。
她拿着手绢,轻柔地擦拭他眼角滑落的泪痕,温柔而妥帖,就像一个母亲溺爱着自己的孩子。。
“他默默地趴伏着,温顺而听话。全身伤口都在痛,剧毒一分分地侵蚀,他却以惊人的毅力咬牙一声不吭,仿佛生怕发出一丝声音,便会打碎这一刻的宁静。!
妙风大吃一惊:教王濒死的最后一击,一定是将她打成重伤了吧?。
“……”薛紫夜只觉怒火燃烧了整个胸腔,一时间无法说出话来,急促地呼吸。。
“这短短一天之间天翻地覆,瞳和妙空之间,又达成了什么样的秘密协议?!。
“薛谷主好好休息,明日一早,属下将前来接谷主前去密室为教王诊病。”他微微躬身。……
“找到了!”沉吟间,却又听到卫风行在前头叫了一声。
薛紫夜一惊,撩起了轿帘,同样刹那间也被耀住了眼睛——冰雪上,忽然盛放出了一片金光!
其余八剑对视一眼,八柄长剑扫荡风云后往回一收,重新聚首,立刻也追随而去。。
“紫夜没能炼出真正的解药,”廖青染脸色平静,将那封信放在桌上,望着那个脸色大变的人,“霍七公子,最早她写给你的五味药材之方,其实是假的。”。
““让开。”马上的人冷冷望着鼎剑阁的七剑,“今天我不想杀人。”。
“那场血腥的屠杀已经过去了十二年。可那一对少年男女从冰上消失的瞬间,还烙印一样刻在他的记忆里——如果那个时候他手下稍微容情,可能那个叫雪怀的少年就已经带着她跑远了吧?就可以从那场灭顶之灾里逃脱,离开那个村子,去往极北的冰之海洋,从此后隐姓埋名地生活。。
仿佛是觉得疲倦已极,她裹着金色的猞猁裘,缩在他胸前静静睡去。!
“他不去回想以往的岁月,因为这些都是多余的。……”
“他颓然低下头去,凝视着那张苍白憔悴的脸,泪水长滑而落。。
“好。”黑夜里,那双眼睛霍然睁开了,断然说了一个字。。
然而刚笑了一声,便戛然而止。!
――大醉和大笑之后,他却清楚地知道今夕已是曲终人散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