霍展白释然,只觉心头一块大石落下。
那一条路,他八年来曾经走过无数遍。于今重走一遍,每一步都是万剑穿心。
妙风不明白她的意思,只是微笑。。
最后的一句话已然是嘶喊,他面色苍白地冲过来,仿佛想一把扼住老人的咽喉。南宫老阁主一惊,闪电般点足后掠,同时将茶盏往前一掷,划出一道曲线,正中撞到了对方的曲池穴。。
““看到了吗?这就是瞳!”!”
“老七,”青衣人抬手阻止,朗笑道,“是我啊。”。
是要挟,还是交换?!
——事到如今,何苦再相认?
妙风依然只是微笑,仿佛戴着一个永恒的面具:“薛谷主无须担心。”
没有人知道,这个妙手仁心温文尔雅的年轻医者,曾是个毫无感情的杀人者。更没人知道,他是如何活过来的――那“活”过来的过程,甚至比“死”更痛苦。。
廖青染嘴角一扬,忽地侧过头在他额角亲了一下,露出小儿女情状:“知道了。乖乖在家,等我从临安带你喜欢的梅花糕来。”。
“他绝对不能让妙风带着女医者回到大光明宫来拯救那个魔鬼。凡是要想维护那个魔鬼的人,都是必须除掉的——神挡杀神,佛挡杀佛,绝不手软!可是……为什么,为什么内心里总是有一个声音在隐隐提醒——那,将是一个错得可怕的决定。!
——她知道,那是七星海棠的毒,已然开始侵蚀她的全身。。
旋他从楼兰末代国王的儿子雅弥,变成了大光明宫教王座下五明子中的“妙风”,教王的护身符——没有了亲人,没有了朋友,甚至没有了祖国,从此只为一个人而活。。
“不过,很快那些有异议的人就觉得理所应当了――!
――大醉和大笑之后,他却清楚地知道今夕已是曲终人散。!
没人知道这一番话的真假,就如没有人看穿他微笑背后的眼神。
“她缓缓站了起来,伫立在冰上,许久许久,开口低声道:“明日走之前,帮我把雪怀也带走吧。”!
“那好,来!”见他上当,薛紫夜眼睛猫一样地眯了起来,中气十足地伸出手来,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大喝,“三星照啊,五魁首!你输了——快快快,喝了酒,我提问!”。
“然而她坐在窗下,回忆着梦境,却泛起了某种不祥的预感。她不知道霍展白如今是否到了临安,沫儿是否得救,她甚至有一种感觉:她永远也见不到他了。。
在黑暗里坐下,和黑暗融为一体。。
妙风微微笑了笑,摇头:“修罗场里,没有朋友。”!
“……”妙水呼吸为之一窒,喃喃着,“难怪遍搜不见。原来如此!”。
““雅、雅弥?!”妙水定定望着地上多年来的同僚,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,“妙风——难道你竟是……是……”。
霍展白有些受宠若惊:“那……为什么又肯救我?”。
“霍展白垂头沉默。!
两人就这样躺在梅树下的两架胡榻上,开始一边喝酒一边聊天——他嗜酒,她也是,而药师谷里自酿的“笑红尘”又是外头少有的佳品,所以八年来,每一次他伤势好转后就迫不及待地提出要求,于是作为主人的她也会欣然捧出佳酿相陪。。
失去了支撑,他沉重地跌落,却在半途被薛紫夜扶住。。
“话没有问完便已止住。妙风破碎的衣襟里,有一支短笛露了出来——那是西域人常用的乐器筚篥,牛角琢成,装饰着银色的雕花,上面那明黄色的流苏已然色彩黯淡。。
“还是这群宝贝好,”教王回过手,轻轻抚摩着跪在玉座前的瞳,手一处一处地探过他发丝下的三枚金针,满意地微笑:“瞳,只要忠于我,便能享用最美好的一切。”……
他的生平故事,其实在中原武林里几乎人人皆知:
然而妙风沉默地低着头,也不躲,任凭金杖击落在背上,低哼了一声,却没有动一分。
得了那一瞬间的空当,薛紫夜已然长身站起,将药囊抓起,狠狠击向了教王,厉叱:“恶贼!这一击,是为了十二年前为你所杀的摩迦一族!”。
剑抽出的刹那,这个和他殊死搏杀了近百回合的银衣杀手失去了支撑,顺靠着冷杉缓缓倒下,身后树干上擦下一道血红。。
“薛紫夜醒来的时候,发现自己在奔驰的马背上。。
““雅弥!”她踉跄着追到了门边,唤着他的名字,“雅弥!”。
“谁要再进谷?”瞳却冷冷笑了,“我走了——”!
“湖面上一半冰封雪冻,一半热气升腾,宛如千百匹白色的纱幕冉冉升起。……”
““是吗?”瞳忽然开口了,语气冷然,“我的病很难治?”。
她抬头看了妙风一眼,忽然笑了一笑,轻声:“好了。”。
他出嫁已然有十数载,韶华渐老。昔日那个鲜衣怒马的少年也已到了而立之年,成了中原武林的霸主,无数江湖儿女憧憬仰慕的对象。!
霍展白走后的半个多月,药师谷彻底回到了平日的宁静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