自从妙火死后,便只有她和瞳知道这个东西的存在。那是天地间唯一可以置教王于死地的剧毒——如果能拿到手的话……
临安刚下了一场雪,断桥上尚积着一些,两人来不及欣赏,便策马一阵风似的踏雪冲过了长堤,在城东郊外的九曜山山脚翻身落马。
这简直已经不是人的身体——无数的伤痕纵横交错,织成可怖的画面,甚至有一两处白骨隐约支离从皮肤下露出,竟似破裂过多次的人偶,又被拙劣地缝制到了一起。。
“呵……”黑暗里,忽然听到了一声冷笑,“终于,都来了吗?”。
““妙风使,你又是站在哪一边呢?”霍展白微微而笑,似不经意地问。!”
“看啊!”忽然间,忽然间,他听到惊喜的呼声,身边的下属们纷纷抬首望天,“这是什么?”。
瞳?他要做什么?!
“哎呀!”霍展白大叫一声,从床上蹦起一尺高,一下子清醒了。他恶狠狠地瞪着那只扁毛畜生,然而雪鹞却毫不惧怕地站在枕头上看着他,咕咕地叫,不时低下头,啄着爪间抓着的东西。
她还在微弱地呼吸,神志清醒无比,放下了扣在机簧上的手,睁开眼狡黠地对着他一笑——他被这一笑惊住:方才……方才她的奄奄一息,难道只是假装出来的?她竟救了他!
薛紫夜看着他,忍不住微微一笑:“你可真不像是魔教的五明子。”。
“薛谷主不知,我本是楼兰王室一支,”妙风面上带着淡淡的笑,“后国运衰弱,被迫流亡。路上遭遇盗匪,全赖教王相救而活到现在。”。
““你为此枉担了多少年虚名,难道不盼早日修成正果?平日那般洒脱,怎么今日事到临头却扭捏起来?”旁边南宫老阁主不知底细,还在自以为好心的絮絮劝说。他有些诧异对方的冷淡,表情霍然转为严厉,“莫非……你是嫌弃她了——你觉得她嫁过人生过孩子,现在又得了这种病,配不上你这个中原武林盟主了,是不是?”!
"不用管我。"薛紫夜感觉脚下冰川不停地剧烈震动,再度焦急开口,“你带不了两个人。”。
旋霍展白的眼里满含着悲伤的温柔,低下头去轻轻地拍着她:“别怕,不会有事。”然后,他温和却坚决地拉开了她的手,抬起眼示意,旋即便有两位一直照顾秋水音的老嬷嬷上前来,将她扶开。。
“她回身掩上门,向着冬之馆走去,准备赴那个赌酒之约。!
“哦?”霍展白有些失神,喃喃着,“要坐稳那个玉座……很辛苦吧?”!
瞳眼神渐渐凝聚:“你为什么不看我?”
“八年来,她一直看到他为她奔走各地,出生入死,无论她怎样对待他都无怨无悔――她本以为他将是她永远的囚徒。!
立春后的风尚自冷冽,他转了一圈,不见寺院里有人烟迹象,正在迟疑,忽然听得雪鹞从院后飞回,发出一声叫。他循着声音望过去,忽然便是一震!。
““六弟!”卫风行不可思议地惊呼,看着那个忽然间反噬的同僚。。
抱着幼子的女人望着门外来访的白衣男子,流露出诧异之色:“公子找谁?我家相公出去了。”。
“还不快拉下帘子!”门外有人低叱。!
薛紫夜低着头,调整着金针刺入的角度和深浅,一截雪白的纤细颈子露了出来。他看不见她的表情,只觉房内的气氛凝重到无法呼吸。。
““铮”的一声,名剑白虹竟然应声而断!。
她率先策马沿着草径离去,霍展白随即跳上马,回头望了望那个抱着孩子站在庭前目送的男子,忽然心里泛起了一种微微的失落——。
““可是……你也没有把他带回来啊……”她醉了,喃喃,“你还不是杀了他。”!
他忽然间有一种入骨的恐惧,霍地低头:“薛谷主!”。
重伤垂死中挣扎着奔上南天门,终于被教王收为麾下。。
““别做傻事……”她惊恐地抓着他的手臂,急促地喘息,“妙水即使是死了……但你不能做傻事。你、你,咯咯,一定要活下去啊!”。
然而,在岁月的洪流和宿命的变迁里,他却最终无法坚持到最后。……
他忽然间有一种入骨的恐惧,霍地低头:“薛谷主!”
霍展白不出声地倒吸了一口气——看这些剑伤,居然都出自于同一人之手!
八年来,她一次次看到他拿着药材返回,满身是血地在她面前倒下。。
那些声浪低低地传开,带着震惊,恐惧,甚至还有一丝丝的敬佩和狂喜——在教王统治大光明宫三十年里,从来没有任何一个叛乱者,能像瞳那样强大!这一次,会不会颠覆玉座呢?。
“他有些苦痛地抱住了头,感觉眉心隐隐作痛,一直痛到了脑髓深处。。
“龙血珠脱手飞出,没入几丈外的雪地。。
“——可怎么也不该忘了我吧?王室成员每个一万两呢!”!
“还活着吗?……”
“妙水哧地一笑,提起了剑对准了他的心口:“这个啊,得看我高不高兴。”。
然而其中蕴藏的暗流,却冲击得薛紫夜心悸,她的手渐渐颤抖:“那么这一次、这一次你和霍展白决斗,也是因为……接了教王的命令?”。
啊……又要开始被这群女人围观了吗?他心里想着,有些自嘲。!
“她……葬在何处?”终于,霍展白还是忍不住问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