既然自幼被人用冰蚕之毒作为药人来饲养,她可以想象想象多年来这个人受过怎样的痛苦折磨,可是……为什么他还要这样不顾一切地为教王卖命?这些魔教的人,都是疯子吗?
薛紫夜却没有片刻停歇,将火折子别在铁笼上,双手沾了药膏,迅速抹着。
他没有再去看——仿佛生怕自己一回头,便会动摇。。
她怔了怔,终于手一松,打开了门,喃喃道:“哦,八年了……终于是来了吗?”。
““呵呵,”廖青染看着他,也笑了,“你如果去了,难保不重蹈覆辙。”!”
绿儿她们已经被打发去了秋之苑,馆里其他丫头都睡下了,她没有惊动,就自己一个人。
在她将他推离之前,妙风最后提了一口气,翻身抱着她稳稳落到了天门之前。!
“呃……”霍展白长长吐了一口气,视线渐渐清晰:蒸腾的汤药热气里,浮着一张脸,一双明亮的眼睛正在看着他。很美丽的女子——好像有点眼熟?
“从今天开始,徐沫的病,转由我负责。”
“咔啦”一声,水下的人浮出了水面。。
一切灰飞烟灭。。
““那些混账大人说你的眼睛会杀人,可为什么我看了就没事?”那双眼睛含着泪,盈盈欲泣,“你是为了我被关进来的——我和雪怀说过了,如果、如果他们真挖了你的眼睛,我们就一人挖一只给你!”!
在轰然巨响中,离去的人略微怔了一怔,看住了她。。
旋大光明宫教王麾下,向来有三圣女、五明子以及修罗场三界。而风、火、水、空、力五明子中,妙水、妙火、妙空、明力都是中原武林闻声变色的人物,唯独妙风最是神秘,多年来江湖中竟从未有人见过其真容,据说此人是教王的心腹,向来不离教王左右。。
“那是一个年轻男子,满面风尘,仿佛是长途跋涉而来,全身沾满了雪花,隐约可以看到他怀里抱着一个人,那个人深陷在厚厚的狐裘里,看不清面目,只有一只苍白的手无力垂落在外面。!
他就这样站在大雪里,紧紧握着墨魂剑,任大雪落满了一身。一直到旁边的卫风行拍了拍他的肩膀,他才惊觉过来。翻身上马时,他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下妙风消失的方向。!
妙风默然低下了头,不敢和她的眼光对视。
“——那个传说中暗杀之术天下无双,让中原武林为之震惊的嗜血修罗。!
然而不等她站稳,那人已然抢身赶到,双掌虚合,划出了一道弧线将她包围。。
“还有毒素发作吧?很奇怪是不是?你一直是号称百毒不侵的,怎么会着了道儿呢?”。
等风再度流动的时候,院子里那一树梅花已然悄然而落。。
“霍公子……”霜红忽地递来一物,却是一方手巾,“你的东西。”!
他反手握紧腕上的金索,在黑暗中咬紧了牙,忽地将头重重撞在了铁笼上——他真是天下最无情最无耻的人!贪生怕死,忘恩负义,居然一而再再而三的,想置那位最爱自己的人于死地!。
“妙风却只是安然闭上了眼睛,不闪不避。。
为了保住唯一的亲人,竟肯救一个恶魔的性命!。
“他一边说一边抬头,忽然吃了一惊:“小霍!你怎么了?”!
薛紫夜醒来的时候,发现自己在奔驰的马背上。。
——再过三日,便可以抵达昆仑了吧?。
““一个男丁人头换一百两银子,妇孺老幼每人五十两,你忘记了吗?”。
她把刀扔到弟弟面前,厉叱:“雅弥,拿起来!”……
薛紫夜怔了怔,还没说话,妙风却径自放下了帘子,回身继续赶车。
“大人的病是练习寒性内功不当、走火入魔引起,至今已然一个月又十七天。”只是搭了一会儿脉,她便迅速书写着医案,神色从容地侃侃而谈,“气海内息失控外泻,三焦经已然瘫痪。全身穴道鼓胀,每到子夜时分便如万针齐刺,痛不欲生——是也不是?”
这个女子,便是雅弥不惜一切也要维护的人吗?她改变了那个心如止水没有感情的妙风,将过去的雅弥从他内心里一点点地唤醒。。
“你……非要逼我至此吗?”最终,他还是说出话来了,“为什么还要来?”。
“侍女们吃惊地看着大氅里裹着的那具尸体,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——这、这不是湖下冰封的那个少年吗?多少年了,如今,谷主居然将他从冰下挖了出来?。
““病人只得一个。”妙风微笑躬身,脸上似是戴着一个无形的面具,“但在下生怕谷主不肯答应救治,或是被别人得了,妨碍到谷主替在下看诊,所以干脆多收了几枚——反正也是顺手。”。
顿了顿,他补充:“我是从修罗场里出来的——五百个人里,最后只有我和瞳留了下来。其余四百九十八个,都被杀了。”!
““什么?”霍展白一惊抬头,“瞳成了教王?你怎么知道?”……”
“果然不愧是修罗场里和瞳并称的高手!。
“哦。”他若有所思地望着远处的湖面,似是无意,“怎么掉进去的?”。
“滚……给我滚……啊啊啊……”那个人在榻上喃喃咒骂,抱着自己的头,忽地用额头猛烈撞击墙壁,“我要出去……我要出去!放我出去!”!
她拿着手绢,轻柔地擦拭他眼角滑落的泪痕,温柔而妥帖,就像一个母亲溺爱着自己的孩子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