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反手握紧腕上的金索，在黑暗中咬紧了牙，忽地将头重重撞在了铁笼上——他真是天下最无情最无耻的人！贪生怕死，忘恩负义，居然一而再再而三的，想置那位最爱自己的人于死地！
“雪怀？”她低低叫了一声，生怕惊破了这个梦境，蹑手蹑脚地靠近湖面。
那一瞬间的刺痛是如此剧烈，远远超过了他所能承受。心中如沸，却无可倾吐。霍展白疯狂地出剑，将所遇到的一切劈碎。墨魂剑下碎玉如雪，散落一地。然而，十几招过，半空里再度劈落的剑却被一股和煦的力量挡住了。。
而不同的是，这一次，已然是接近于恳求。。
“然而，她却很快逝去了。！”
“啪”的一声响，一团柔软的东西扔到了笼中，竟是蛇皮缠着人皮，团成一团。。
过了一炷香时分，薛紫夜呼吸转为平稳，缓缓睁开了眼睛。！
看着对方狂乱的眼神，她蓦然觉得惊怕，下意识地倒退了一步，喃喃：“我救不了她。”
重新戴上青铜面具，便又恢复到了妙空使的身份。
——第一次，他希望自己从未参与过那场杀戮。。
她喃喃对着冰封的湖面说话，泪水终于止不住地从眼里连串坠落。。
“霍展白作为这一次行动的首领，却不能如此轻易脱身——两个月来，他陪着鼎剑阁的南宫老阁主频繁地奔走于各门各派之间，在江湖格局再度变动之时，试图重新协调各门各派之间的微妙关系，达成新的平衡。！
——她的笑容在眼前反复浮现，只会加快他崩溃的速度。。
旋——有什么……有什么东西，已然无声无息地从身边经过了吗？。
““很可怕吧？”教王背对着她，低低笑了一声，“知道吗？我也是修罗场出来的。”！
柳非非怔了一下，仿佛不相信多年的奔波终于有了一个终点，忽地笑了起来：“那可真太好了——记得以前问你，什么时候让我赎身跟了你去？你说‘那件事’没完之前谈不上这个。这回，可算是让我等到了。”！
“听说你已经成为鼎剑阁阁主。”雅弥转开了话题，依然带着淡笑，“恭喜。”
““七公子，七公子！”老鸨急了，一路追着，“柳姑娘她今日……”！
“……葛生蒙棘，蔹蔓于野。予美亡此。谁与？独旦！。
““你会后悔的。”他说，“不必为我这样的人费神。”。
雪狱寂静如死。。
“伤到这样，又中了七星海棠的毒，居然还能动？”妙水娇笑起来，怜惜地看着自己破损的伞，“真不愧是瞳。只是……”她用伞尖轻轻点了一下他的肩膀，咔啦一声，有骨头折断的脆响，那个人终于重重倒了下去。！
那个女人，果然是处心积虑要对付他！。
“念头瞬间转了千百次，然而这一刻的取舍始终不能决定。。
——她只不过离开了短短的瞬间，然而对黑暗里的他而言却恍惚过去了百年。那样令人绝望的黑暗，几乎令人失去生存的勇气。。
“那一段路，仿佛是个梦——漫天漫地的白，时空都仿佛在一瞬间凝结。他抱着垂死的人在雪原上狂奔，散乱的视线，枯竭的身体，风中渐渐僵硬冰冷的双手，大雪模糊了过去和未来……只有半空中传来白鸟凄厉的叫声，指引他前进的方向。！
密室里，两人相对沉默。看着旁边刚收殓的零碎尸体，刚刚赶回的赤发大汉手上盘着蛇，咋舌道：“乖乖，幸亏我们没来得及下手！否则这就是我们的下场！”。
他诧异地抬起头，却看到一道雪亮的光急斩向自己的颈部！。
“她的笔尖终于顿住，在灯下抬眼看了看那个絮絮叨叨的人，有些诧异。。
雅弥沉默许久，才微笑着摇了摇头。……
他咬紧牙点了点头，也不等她领路，就径自走了开去。
“薛谷主。”在她快要无法支持的时候，忽然听到妙风低低唤了一声，随即一只手贴上了背心灵台穴，迅速将内息送入。她惊讶得睁大了眼睛——在这种时候，他居然还敢分出手替她疗伤？
仿佛被击中了要害。瞳不再回答，颓然坐倒，眼神里流露出某种无力和恐惧。脑海里一切都在逐步地淡去，那种诅咒一样的剧毒正在一分一分侵蚀他的神志，将他所有的记忆都消除干净——比如昔日在修罗场的种种，比如多年来纵横西域刺杀的经历。。
薛紫夜怔了怔，还没说话，妙风却径自放下了帘子，回身继续赶车。。
“又一次听到那个名字，霍展白忽然觉得心里有无穷无尽的烦躁，蓦然将手一松，把她扔下地，怒斥：“真愚蠢！他早已死了！你怎么还不醒悟？他十二年前就死了，你却还在做梦！你不把他埋了，就永远不能醒过来——”。
““畜生！”因为震惊和愤怒，重伤的瞳爆发出了惊人的力量，仿佛那样的剧毒都失去了效力！。
——怎么会没有听说过！！
“暮色里，寒气浮动，云层灰白，隐隐有欲雪的迹象。卫风行从身侧的包袱里摸出了一物，抖开却是一袭大氅，凑过来围在妻子身上：“就算是神医，也要小心着凉。”……”
“那种悲恸只爆发了一瞬，便已然成为永久的沉默。霍展白怔怔地抬起头，有些惊讶地看着多年来第一次对自己如此亲近的女子，眼里露出了一种苦涩的笑意。。
侍女们讷讷，相顾做了个鬼脸。。
一直推脱着的人大吃一惊：“什么？”！
他说得很慢，说一句，便在尸体上擦一回剑，直到沥血剑光芒如新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