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!作为前任药师谷主,她清楚地知道这个世间还有唯一的解毒方法。
“我只要你们一起坐下来喝一杯。”雅弥静静的笑,眼睛却看向了霍展白身后。
“你太天真了……教王一开始就没打算放过我。”瞳极力控制着自己,低声道,“跟他谈条件,无异于与虎谋皮。你不要再管我了,赶快找机会离开这里——妙水答应过我,会带你平安离开。”。
——怎么了?难道妙水临时改了主意,竟要向薛紫夜下手?!。
“他多么希望自己还是八年前那个鲜衣怒马的少年,执著而不顾一切;他也曾相信自己终其一生都会保持这种无望而炽烈的爱——然而,所有的一切,终究在岁月里渐渐消逝。奇怪的是,他并不为这种消逝感到难过,也不为自己的放弃感到羞愧。!”
他苦笑着,刚想开口说什么,充满了醉意的眼神忽然清了清,重新沉默。。
——二十多年的死寂生活,居然夺去了他流露感情的能力!!
妙风微微一怔,笑:“不必。腹上伤口已然愈合得差不多了。”
廖谷主沉默了许久,终于缓缓点头——
否则,那些中原武林人士,也该早就找到这里来了吧?。
“明介?”她有些不可思议地望着他,“你、你难道已经……”。
“他默然点头,缓缓开口:“以后,我不会再来这里了。”!
薛紫夜望着马车外越来越高大的山形,有些出神。那个孩子……那个临安的孩子沫儿,此刻是否痊愈?霍展白那家伙,是否请到了师傅?而师傅对于那样的病,是否有其他的法子?。
旋卫风行震了一震,立刻侧身一溜,入了内室。。
“沐春风?他已然能重新使用沐春风之术!!
霍展白仿佛明白了他的意思:“你……是来求和的吗?”!
“雅弥!”薛紫夜心胆欲碎,失声惊呼,“雅弥!”
““那样,就不太好了。”妙风言辞平静,不见丝毫威胁意味,却字字见血,“瞳会死得很惨,教王病情会继续恶化——而谷主你,恐怕也下不了这座昆仑山。甚至,药师谷的子弟,也未必能见得平安。”!
那曲子散入茏葱的碧色中,幽深而悲伤。。
““谷主!”忽然间,外面一阵慌乱,她听到了绿儿大呼小叫地跑进来,一路摇手。。
霍展白饶有深意的看着他,却是沉默。。
“薛谷主。”在她快要无法支持的时候,忽然听到妙风低低唤了一声,随即一只手贴上了背心灵台穴,迅速将内息送入。她惊讶得睁大了眼睛——在这种时候,他居然还敢分出手替她疗伤?!
一声呼哨,半空中飞着的雪鹞一个转折,轻轻落到了他的肩上,转动着黑豆一样的眼珠。
““沫儿!沫儿!”前堂的秋夫人听到了这边的动静,飞奔了过来,“你要去哪里?”她的眼神惊惶如小鹿,紧紧拉住了他的手:“别出去!那些人要害你,你出去了就回不来了!”。
但,那又是多么荒谬而荒凉的人生啊。。
““死了也好!”然而,只是微一沉默,他复又冷笑起来,“鬼知道是谁的孽种?”!
她的血一口口地吐在了地面上,染出大朵的红花。。
那个白衣弟子颤了一下,低低答了一声“死了”,便不多言。。
““哼,”瞳合上了眼睛,冷笑,“婊子。”。
没有人知道,这个妙手仁心温文尔雅的年轻医者,曾是个毫无感情的杀人者。更没人知道,他是如何活过来的――那“活”过来的过程,甚至比“死”更痛苦。……
妙风只觉手上托着的人陡然一震,仿佛一阵大力从薛紫夜腰畔发出,震得他站立不稳,抱着她扑倒在雪中。同一瞬间,飞翩发出一声惨呼,仿佛被什么可怕的力量迎面击中,身形如断线风筝一样倒飞出去,落地时已然没了生气。
“你总是来晚。”那个声音冷冷地说着,冷静中蕴涵着深深的疯狂,“哈……你是来看沫儿怎么死的吗?还是——来看我怎么死的?”
“你不会想反悔吧?”雅弥蹙眉。。
他说什么?他说秋水是什么?。
““在嫁入徐家的时候,一直在等你来阻拦我带我走……为什么你来得那么晚?。
“不同的是,这一次霍展白默默陪在她的身边,撑着伞为她挡住风雪。。
很多时候,谷里的人看到他站在冰火湖上沉思――冰面下那个封冻了十几年的少年已然随薛谷主一起安葬了,然而他依然望着空荡荡的冰面出神,仿佛透过深不见底的湖水看到了另一个时空。没有人知道他在等待着什么――!
““……”他将檀香插入墓碑前,冻得苍白的手指抬起,缓缓触摸冰冷的墓碑。那只手的食指上戴着一枚巨大的戒指,上面镶嵌着如火的红色宝石,在雪地中熠熠生辉。……”
““还没死。”感觉到了眼皮底下的眼睛在微微转动,她喃喃说了一句,若有所思——这个人的伤更重于霍展白,居然还是跟踪着爬到了这里!。
他出嫁已然有十数载,韶华渐老。昔日那个鲜衣怒马的少年也已到了而立之年,成了中原武林的霸主,无数江湖儿女憧憬仰慕的对象。。
那一条路,他八年来曾经走过无数遍。于今重走一遍,每一步都是万剑穿心。!
八年了,这么多的荣辱悲欢转眼掠过,此刻昆仑山上再度双手交握的两人眼里涌出无数复杂的情绪,执手相望,却终至无言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