妙风看了她许久,缓缓躬身:“多谢。”
他绝对不能让妙风带着女医者回到大光明宫来拯救那个魔鬼。凡是要想维护那个魔鬼的人,都是必须除掉的——神挡杀神,佛挡杀佛,绝不手软!可是……为什么,为什么内心里总是有一个声音在隐隐提醒——那,将是一个错得可怕的决定。
一顶软轿落在了雪地上,四角上的银铃在风雪中发出清脆的响声。。
霍展白被这个小丫头说得脸上阵红阵白,觉得嘴里的莲子粥也没了味道:“对不住。”。
“然而一开口便再也压不住翻涌的血气,妙风一口血喷在玉座下。!”
看衣饰,那、那应该是——。
然而碎裂的断桥再也经不起受力,在她最后借力的一踏后,桥面再度“咔啦啦”坍塌下去一丈!!
妙风微微一怔:“可谷主的身体……”
黑暗的牢狱外,是昆仑山阴处千年不化的皑皑白雪。
“刷!”声音未落,墨魂如同一道游龙飞出,深深刺入了横梁上方。。
“薛谷主不知,我本是楼兰王室一支,”妙风面上带着淡淡的笑,“后国运衰弱,被迫流亡。路上遭遇盗匪,全赖教王相救而活到现在。”。
““风行,”他对身侧的同僚低唤,“你有没有发现,一路上我们都没有遇到修罗场的人?”!
谁来与他做伴?唯有孤独!。
旋一切灰飞烟灭。。
“这哪是当年那个风流倜傥、迷倒无数江湖女子的卫五公子?分明是河东狮威吓下的一只绵羊。霍展白在一旁只看得好笑,却不敢开口。!
“不要去!”瞳失声厉呼——这一去,便是生离死别了!!
“追!”徐重华一声低叱,带头飞掠了出去,几个起落消失。
“他笑了起来,张了张口,仿佛想回答她。但是血从他咽喉里不断地涌出,将他的声音淹没。妙风凝望着失散多年的亲姐姐,始终未能说出话来,眼神渐渐涣散。!
“瞳,我帮你把修罗场的人集合起来,也把那些人引过来了——”鼎剑阁七剑即将追随而来,在这短短的空当里,妙空重新戴上了青铜面具,唇角露出转瞬即逝的冷酷笑意,轻声道,“接下来,就看你的了。”。
“沉默许久,妙风忽地单膝跪倒:“求教王宽恕!”。
瞬间碾过了皑皑白雪,消失在谷口漫天的风雪里。。
——那个传说中暗杀之术天下无双,让中原武林为之震惊的嗜血修罗。!
她是他生命里曾经最深爱的人,然而,在十多年的风霜摧折之后,那一点热情却已然被逐步地消磨,此刻只是觉得无穷无尽的疲倦和空茫。。
“她挥了挥手,示意侍女们退出去,自己坐到了榻边。。
故国的筚篥声又在记忆里响起来了,幽然神秘,回荡在荒凉的流亡路上。回鹘人入侵了家园,父王带着族人连夜西奔,想迁徙往罗普重建家园。幼小的自己躲在马背上,将脸伏在姐姐的怀里,听着她用筚篥沿路吹响《折柳》,在流亡的途中追忆故园。。
“或许,霍展白说得对,我不该这样地强留着你,应让你早日解脱,重入轮回。!
“……”薛紫夜随后奔到,眼看妙风倒地,一时间说不出话来。。
“我会替她杀掉现任回鹘王,帮她的家族夺回大权。”瞳冷冷地说着。。
““不,你不明白我是什么样的人……”落在脸上的热泪仿佛火一样灼穿了心,瞳喃喃道,“我并不值得你救。”。
“啪嗒!”明力的尸体摔落在冰川上,断为两截。……
“可是……”绿儿实在是不放心小姐一个人留在这条毒蛇旁边。
那个男子笑了,眼睛在黑暗里如狼一样的雪亮。
“七星海棠!”薛紫夜苍白的脸色在黑暗中显得无比惨怛。。
然而妙风并无恐惧,只是抬着头,静静看着妙水,唇角带着一丝说不出的奇特笑意——她要杀他吗?很好,很好……事到如今,如果能够这样一笔勾销,倒也是干脆。。
“飘飞的帷幔中,蓝衣女子狐一样的眼里闪着快意的光,看着目眦欲裂的老人,“是啊……是我!薛紫夜不过是引开你注意力的幌子而已——你这种妖怪一样的人,光用金针刺入,又怎么管用呢?除非拿着涂了龙血之毒的剑,才能钉死你啊!”。
“他将永远记得她在毒发时候压抑着的战栗,记得她的手指是怎样用力地握紧他的肩膀,记得她在弥留之际仰望着冷灰色的大雪苍穹,用一种孩童一样的欣悦欢呼。当然,也记得她咽喉里那样决然刺入死穴的那枚金针——这些记忆宛如一把刀,每回忆一次就在心上割出一道雪淋淋的伤口,只要他活着一日,这种凌迟便永不会停止。。
晨凫忽然大笑起来,在大笑中,他的脸色迅速变成灰白色。!
““很可怕吧?”教王背对着她,低低笑了一声,“知道吗?我也是修罗场出来的。”……”
“她从瓶中慎重地倒出一粒朱红色的药丸,馥郁的香气登时充盈了整个室内。。
“好!好!好!”他重重拍着玉座的扶手,仰天大笑起来,“那么,如你们所愿!”。
他也曾托了瞳,派人下到万丈冰川底下寻找王姐的遗体,却一无所获――他终于知道,自己和这个世界的最后一根线也被斩断。!
霍展白不做声地吐出一口气——毕竟,还是赢了!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