也真是可笑，在昨夜的某个瞬间，在他默立身侧为她撑伞挡住风雪的时候，她居然有了这个人可以依靠的错觉——然而，他早已是别人的依靠。

    “等我回来，再和你划拳比酒！”

    捏着那条半死的小蛇，他怔怔想了半晌，忽然觉得心惊，霍然站起。。

    连瞳这样的人，脸上都露出惊骇的表情——。

    “薛紫夜反而笑了：“明介，我到了现在，已然什么都不怕了。”！”

    不好！他在内心叫了一声，却无法移开视线，只能保持着屈身的姿势跪在雪中。。

    “追！”徐重华一声低叱，带头飞掠了出去，几个起落消失。！

    “已经快三更了。”听到门响，妙水头也不回地说了一句，“你逗留得太久了，医生。”

    ——今日是中原人的清明节。檀香下的雪上，已有残留的纸灰和供品，显然是今日一早已经有人来这里祭拜过。

    “圣火令？！”薛紫夜一眼看到，失声惊呼。。

    ——二十多年的死寂生活，居然夺去了他流露感情的能力！。

    “穿越了十二年，那一夜的风雪急卷而来，带着浓重的血腥味，将他的最后一丝勇气击溃。！

    “你说他一定会杀我——”薛紫夜喃喃，摸了摸绷带，“可他并没有……并没有啊。”。

    旋她微微笑了笑：“医者不杀人。”。

    “霍展白饶有深意的看着他，却是沉默。！

    “哧”，轻轻一声响，对方的手指无声无息地点中了他胸口的大穴，将他在一瞬间定住。另外一只手同时利落地探出，在他身体僵硬地那一刹那夺去了他手里的长剑，反手一弹，牢牢钉在了横梁上。！

    霍展白没有回答，只是冷定地望着他——他知道这个人说的全都是实话，他只是默不作声地捏起了剑诀，随时随地地准备决一死战。

    “他放缓了脚步，有意无意地等待。妙水长衣飘飘、步步生姿地带着随从走过来，看到了他也没有驻足，只是微微咳嗽了几声，柔声招呼：“瞳公子回来了？”！

    “有！有回天令！”绿儿却大口喘气着说，“有好多！”。

    “薛紫夜侧头看着他，忽然笑了一笑：“有意思。”。

    自从她出师以来，就很少再回到这个作为藏书阁的春之庭了。。

    冬之夜，夏之日。百岁之后，归于其室。”！

    刚刚是立春，江南寒意依旧，然而比起塞外的严酷却已然好了不知多少。。

    “一路向南，飞向那座水云疏柳的城市。。

    “可惜啊……我本来是想和你一起灭了教王，再回头来对付你的。”妙水抚摩那一双已然没有了神采的眼睛，娇笑，“毕竟，在你刚进入修罗场大光明界，初次被送入乐园享受天国消魂境界的时候，还是我陪你共度良宵的呢……好歹我算是你第一个女人，还真舍不得你就这样死了。”。

    “薛紫夜在夜中坐起，感到莫名的一阵冷意。！

    “老七，天下谁都知道你重情重义——可这次围剿魔宫，是事关武林气脉的大事！别的不说，那个瞳，只怕除了你，谁也没把握对付得了。”夏浅羽难得谦虚了一次，直直望着他，忽地冷笑，“你若不去，那也罢——最多我和老五他们把命送在魔宫就是了。反正为了这件事早已有无数人送命，如今也不多这几个。”。

    虽然时辰尚未到，白衣的妙风已然提前站在了门外等候，静静地看着她忙碌准备，不动声色地垂下了眼帘：“薛谷主，教王吩咐属下前来接谷主前去大殿。”。

    “在所有人都呼拉拉走后，霍展白才回过神来，从地上爬了起来，摸了摸打破的额头——这算是医者对病人的态度吗？这样气势汹汹的恶女人，完全和昨夜那个猫一样安静乖巧的女子两样啊。自己……是不是做梦了？。

    瞳低低笑了起来：“那是龙血珠的药力。”……

    那一瞬间，仿佛有利剑直刺入心底，葬礼时一直干涸的眼里陡然泪水长滑而下，她在那样的乐曲里失声痛哭。那不是《葛生》吗？那首描述远古时女子埋葬所爱之人时的诗歌。

    他赢了。

    那一日，在他照旧客气地起身告辞时，她终于无法忍受，忽然站起，不顾一切地推倒了那座横亘于他们之间的屏风，直面他，眼里的火焰熊熊燃烧，强自克制的声音微微颤抖：“到底是为什么？为什么！”。

    没有现身，更没有参与，仿佛只是一个局外人。。

    “然而，即便是在最后的一刻，眼前依然只得一个模糊的身影。。

    “妖瞳摄魂？！只是一刹那，她心下恍然。。

    “听说你已经成为鼎剑阁阁主。”雅弥转开了话题，依然带着淡笑，“恭喜。”！

    “那只手急急地伸出，手指在空气中张开，大氅里有个人不停地喘息，却似无法发出声音来，妙风脸色变了，有再也无法掩饰的焦急，手往前一送，剑割破了周行之的咽喉：“你们让不让路？”……”

    “然而用尽全力，手指只是轻微地动了动——她连支配自己身体的力量都没有了。。

    不过看样子，今年的十个也都已经看得差不多了。。

    然而，即便是在最后的一刻，眼前依然只得一个模糊的身影。！

    “嗯。”薛紫夜应了一声，有些担心，“你自己撑得住吗？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