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吞下了后面的半句话——只可惜，我的徒儿没有福气。

    窗外大雪无声。

    “杀过。”妙风微微地笑，没有丝毫掩饰，“而且，很多。”。

    霍展白抬起头，看到了一头冰蓝色的长发，失声道：“妙风？”。

    ““嘎！”雪鹞抽出染血的喙，发出尖厉的叫声。！”

    她在齐膝深的雪里跋涉，一里，两里……风雪几度将她推倒，妙风输入她体内的真气在慢慢消失，她只觉得胸中重新凝结起了冰块，无法呼吸，踉跄着跌倒在深雪里。。

    他竭力维持着身形和神志，不让自己在对方之前倒下。而面前被自己长剑刺穿的胸膛也在急促起伏，白玉面具后的眼神正在缓缓黯淡下去。！

    “啊……”不知为何，她脱口低低叫了一声，感觉到一种压迫力袭来。

    他总算是知道薛紫夜那样的脾气是从何而来了，当真是有其师必有其徒。

    十二年前，十四岁的自己就这样和魔鬼缔结了约定，出卖了自己的人生！他终于无法承受，在黑暗里低下了头，双手微微发抖。。

    蓝色的……蓝色的头发？！驿站差吏忽然觉得有点眼熟，这个人，不是在半个月前刚刚从乌里雅苏台路过，雇了马车向西去了的吗？。

    ““霍公子……”霜红忽地递来一物，却是一方手巾，“你的东西。”！

    血从她的发隙里密密流了下来。。

    旋那一瞬间，为了这个极其机密的任务舍命合作的两人，心里是真的想置对方于死地的吧？。

    “妙风的手无声地握紧，眼里掠过一阵混乱，垂下了眼帘，最终只是老老实实地回答：“属下……也不知道自己会怎样。”！

    “秋水。”他喃喃叹息。她温柔地对着他笑。！

    薛紫夜被扼住了咽喉，手一滑，银针刺破了手指，然而却连叫都无法叫出声来了。

    ““好险……喀喀，”她将冰冷的手拢回了袖子，喃喃咳嗽，“差一点着了道。”！

    “快走吧！”薛紫夜打破了他的沉思，“我要见你们教王！”。

    “瞳的手缓缓松开，不做声地舒了一口气。。

    念头瞬间转了千百次，然而这一刻的取舍始终不能决定。。

    “雪儿，怎么了？”那个旅客略微吃惊，低声问，“你飞哪儿去啦？”！

    不想见她……不想再见她！或者，只是不想让她看见这样的自己——满身是血，手足被金索扣住，颈上还连着獒犬用的颈环，面色苍白，双目无神，和一个废人没有两样！。

    “这个回鹘的公主养尊处优，还从来没有见过这样混乱而危险的局面。。

    不过片刻，薛紫夜已然将布满眼眸的毒素尽数舔净，吐在了地上，坐直身子喘了口气。。

    ““你知道吗？药师谷的开山师祖，也曾是个杀人者。”！

    “你会后悔的。”他说，“不必为我这样的人费神。”。

    “一个男丁人头换一百两银子，妇孺老幼每人五十两，你忘记了吗？”。

    ““见死不救？”那个女子看着他，满眼只是怜悯，“是的……她已经死了。所以我不救。”。

    随着金针的刺落，本来僵化的经脉渐渐活了过来，一直在体内乱窜的内息也被逐一引导，回归穴位，持续了多日的全身刺痛慢慢消失。教王一直紧握的手松开了，合上了眼睛，发出了满意的叹息。……

    旁边的旅客看到来人眼里的凶光，个个同样被吓住，噤若寒蝉。

    那，也是他八年来第三次提出类似的提议。

    “我只要你们一起坐下来喝一杯。”雅弥静静的笑，眼睛却看向了霍展白身后。。

    一直推脱着的人大吃一惊：“什么？”。

    ““哦，我忘了告诉你，刚给你喝了九花聚气丹，药性干烈，只怕一时半会儿没法说话。”薛紫夜看着包得如同粽子一样的人在榻上不甘地瞪眼，浮出讥诮的笑意，“乖乖地给我闭嘴。等下可是很痛的。”。

    “她还有一个襁褓中的儿子，还有深爱的丈夫。她想看着孩子长大，想和夫君白头偕老。她是绝不想就这样死去的——所以，她应该感谢上苍让她在小夜死后才遇到他们两人，并没有逼着她去做这样残酷的决定。。

    他在黑暗里全身发抖。！

    “她重重跌落在桥对面的玉石铺地上，剧痛让眼前一片空白。碧灵丹的药效终于完全过去了，七星海棠的毒再也无法压制，在体内剧烈地发作起来，薛紫夜吐出了一口血。……”

    “他微微一震，回头正对上廖青染若有深意的眼睛：“因为你，我那个傻徒儿最终放弃了那个不切合实际的幻想。她在那个梦里，沉浸得太久。如今执念已破，一切，也都可以重新开始了。”。

    “哧”，轻轻一声响，对方的手指无声无息地点中了他胸口的大穴，将他在一瞬间定住。另外一只手同时利落地探出，在他身体僵硬地那一刹那夺去了他手里的长剑，反手一弹，牢牢钉在了横梁上。。

    “糟了。”妙空低呼一声——埋伏被识破，而最难对付的两人还尚未入彀！！

    “哟，还能动啊？”耳边忽然听到了一声冷笑，一只脚忽然狠狠地踩住了她的手，“看脸色，已经快撑不住了吧？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