——她的笑容在眼前反复浮现,只会加快他崩溃的速度。
那一瞬间,多年前的恐惧再度袭来,她脱口惊叫起来,闭上了眼睛。
他……是因为返回昆仑山后谋逆不成,才会落到了如今的境地?。
她排开众人走过来,示意他松开那个可怜的差吏:“那我看看。”。
“原来如此……原来如此!!”
他颓然跪倒在雪中,一拳砸在雪地上,低哑地呼号着,将头埋入雪中——冰冷的雪湮没了他滚烫的额头,剧烈的悲怒在心中起伏,狂潮一样交替,然而他却不知道怎样才能让这样的巨浪找到一个宣泄的出口。。
刹那间,她忽然有一种大梦初醒的感觉,停住了手指,点了点头。!
――然而,百年之后,他又能归向于何处?
教王同样在剧烈地喘息,捂住了自己的心口——修炼铁马冰河走火入魔以来,全身筋脉走岔,剧痛无比,身体已然是一日不如一日。
在轰然巨响中,离去的人略微怔了一怔,看住了她。。
“谷主,你快醒醒啊。”霜红虽然一贯干练沉稳,也急得快要哭了。。
“然而,那个女子的影子却仿佛深刻入骨,至死难忘。!
“‘在有生之年,令中原西域不再开战。’”雅弥认真地看着他,将那个约定一字一字重复。。
旋是的,他一生的杀戮因她而起,那么,也应该因她而结束。。
“如果说,这世上真的有所谓的“时间静止”,那么,就是在那一刻。!
冰冷的雪渐渐湮没了他的脸,眼前白茫茫一片,白色里依稀有人在欢笑或歌唱。!
然而,在岁月的洪流和宿命的变迁里,他却最终无法坚持到最后。
“还活着吗?!
薛紫夜侧头看着他,忽然笑了一笑:“有意思。”。
““不!”薛紫夜大惊,极力挣扎,撑起了身子挪过去,“住手!不关他的事,要杀你的人是我!不要杀他!”。
霍展白来不及多想,一把抓起墨魂剑,瞬地推开窗追了出去。。
“瞳!你没死?!”她惊骇地大叫出来,看着这个多日之前便已经被教王关入了雪狱的人——叛乱失败后,又中了七星海棠之毒,他怎么可能还这样平安无事地活着!而监禁这样顶级叛乱者的雪狱,为什么会是洞开的?!
那一剑从左手手腕上掠过,切出长长的伤口。。
“他下意识地抬起头,就看到那个女医者直直地盯着他怀里的那个病人,脸上露出极其惊惧的神色。他想开口问她,然而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,直直看着薛紫夜,就这样忽然晕倒在了地上。。
他诧异地抬起头,却看到一道雪亮的光急斩向自己的颈部!。
“两人就这样僵持,一个在门外,一个在门里,仿佛都有各自的坚持。!
他忽然笑了起来:今夕何夕?。
“你这个疯子!”薛紫夜愤怒得脸色苍白,死死盯着他,仿佛看着一个疯子,“你知道救回一个人要费多少力气?你却这样随便挥挥手就杀了他们!你还是不是人?”。
“无论如何,一定要拿着龙血珠回去!。
中原和西域的局势,不是一个人的力量可以完全控制的。多少年积累下来的门派之见,正邪之分,己然让彼此势如水火。就怕他们两人彼此心里还没有动武的念头,而门下之人早已忍耐不住――而更可怕的是,或许他们心里的敌意和戒心从未有片刻消弭,所有的表面文章,其实只是为了积蓄更多毁灭性的力量,重开一战!……
他没有再说话,只是默默地匍匍着,体会着这短暂一刻里的宁静和美丽,十几年来充斥于心头的杀气和血腥都如雾一样消失——此刻他不曾想到杀人,也没想到报复,只是想这样趴着,什么话也不说,就这样在她身侧静静死去。
她这样的人,原本也和自己不是属于同一世界。
地面一动,五个影子无声无息地冒了出来,将他们两人围在了中心。。
霍展白沉默。沉默就是默认。。
““教王万寿。”进入熟悉的大殿,他在玉座面前跪下,深深低下了头,“属下前去长白山,取来了天池隐侠的性命,为教王报了昔年一剑之仇。”。
“而不同的是,这一次,已然是接近于恳求。。
只是一刹那,他的剑就架上了她的咽喉,将她逼到了窗边。!
““但凭谷主吩咐。”妙风躬身,足尖一点随即消失。……”
“——这个女人,一定是在苦等救星不至,眼睁睁看着唯一儿子死去后,绝望之下疯狂地喝下了这种毒药,试图将自己的性命了结。。
那样的关系,似乎也只是欢场女子和恩客的交情。她照样接别的客,他也未曾见有不快。偶尔他远游归来,也会给她带一些新奇的东西,她也会很高兴。他从来没有和她说过自己的过去和现在。他们之间的距离是那样近,却又是那样远。。
他握紧沥血剑,声音冷涩:“我会从修罗场里挑一队心腹半途截杀他们——妙风武功高绝,我也不指望行动能成功。只盼能阻得他们一时,好让这边时间充裕,从容下手。”!
然而下一瞬,她又娇笑起来:“好吧,我答应你……我要她的命有什么用呢?我要的只是教王的脑袋。当然——你,也不能留。可别想我会饶了你的命。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