难道是因为那个小气的女人还在后悔那天晚上的投怀送抱?应该不会啊……那么凶的人,脸皮不会那么薄。那么,难道是因为他说漏了嘴提到了扬州花魁柳非非,打破了他在她心中一贯的光辉形象?
她看着信,忽然顿住了,闪电般地抬头看了一眼霍展白。
薛紫夜醒来的时候,已然是第二天黎明。。
“我是楼兰人。想不到吧?”妙水大笑起来,柔媚的声音里露出了从未有过的傲然杀气,仰首冷睨,“教王大人,是不是你这一辈子杀人杀得太多了,早已忘记?”。
“猛烈的风雪几乎让他麻木。!”
“唉……”望着昏睡过去的伤者,她第一次吐出了清晰的叹息,俯身为他盖上毯子,喃喃,“八年了,那样地拼命……可是,值得吗?”。
然而一低头,便脱口惊呼了一声。!
妙火有些火大地瞪着瞳,怒斥:“跟你说过,要做掉那个女人!真不知道你那时候哪根筋搭错了,留到现在,可他妈的成大患了吧?”
他是他多年的同僚,争锋的对手,可以托付生死的兄弟,然而,却也是夺去了秋水的情敌——在两人一起接受老阁主那一道极机密的命令时,他赞叹对方的勇气和忍耐力,却也为他抛妻弃子的决绝而愤怒。
——只不过那个女人野蛮得很,不知道老阁主会不会吃得消?谷中的白梅也快凋谢了吧?只希望秋水的病早日好起来,他也可以脱身去药师谷赴约。。
霍展白作为这一次行动的首领,却不能如此轻易脱身——两个月来,他陪着鼎剑阁的南宫老阁主频繁地奔走于各门各派之间,在江湖格局再度变动之时,试图重新协调各门各派之间的微妙关系,达成新的平衡。。
““属下只是怕薛谷主身侧,还有暴雨梨花针这样的东西。”妙风也不隐晦,漠然地回答,仿佛完全忘了昨天夜里他曾在她面前那样失态,“在谷主走到教王病榻之前,属下必须保证一切。”!
“住手!”在出剑的瞬间,他听到对方大叫,“是我啊!”。
旋徐重华有些愕然——剑气!虽然手中无剑,可霍展白每一出手,就有无形的剑气破空而来,将他的佩剑白虹隔开!这个人的剑术,在八年后居然精进到了这样的化境?。
“他瞬地睁开眼,紫色的光芒四射而出,在暗夜里亮如妖鬼。!
那时候的你,还真是愚蠢啊……!
“抱歉,我还有急事。”霍展白晃了晃手里的药囊。
““快走!”妙水俯下身,一把将妙风扶起,同时伸出手来拉薛紫夜。!
他一个人承受这种记忆已然足够,何苦再多一个人受折磨?。
“——天池隐侠久已不出现江湖,教王未必能立时识破他的谎言。而这支箫,更是妙火几年前就辗转从别处得来,据说确实是隐侠的随身之物。。
他望向薛紫夜,眼睛隐隐转为紫色,却听到她木然地开口:“已经没了……和别的四样药材一起,昨日拿去炼丹房给沫儿炼药了。”。
那人的声音柔和清丽,竟是女子口声,让差吏不由微微一惊。!
薛紫夜将桌上的药枕推了过去:“先诊脉。”。
“老侍女怔了一下:“好的,谷主。”。
薛紫夜怔怔地看着他,眼神悲哀而平静。。
“妙水离开了玉座,提着滴血的剑走下台阶,一脚踩在妙风肩膀上,倒转长剑抵住他后心,冷笑:“妙风使,不是我赶尽杀绝——你是教王的心腹,我留你的命,便是绝了自己的后路!”!
遥远的北方,冰封的漠河上寒风割裂人的肌肤,呼啸如鬼哭。。
他跪在连绵的墓地里,一动不动,任凭大雪落满肩头。。
““谷主!”绿儿担忧地在后面呼喊,脱下了自己身上的大氅追了上来,“你披上这个!”。
那一些惨叫呼喊,似乎完全进不了他心头半分。……
抬起头,只看到大殿内无数鲜红的经幔飘飞,居中的玉座上,一袭华丽的金色长袍如飞瀑一样垂落下来——白发苍苍的老者拥着娇媚红颜,靠着椅背对她伸出手来。青白色的五指微微颤抖,血脉在羊皮纸一样薄脆的皮肤下不停扭动,宛如钻入了一条看不见的蛇。
她跌倒在铺着虎皮的车厢里,手里的东西散落一地。
“明介,明介!”耳边有人叫着这样一个名字,死死按住了他抓向后脑的双手,“没事了……没事了。不要这样,都过去了……”。
“唉……是我这个师傅不好,”廖青染低下头去,轻轻拍着怀中睡去的孩子,“紫夜才十八岁,我就把药师谷扔给了她——但我也答应了紫夜,如她遇到过不去的难关,一定会竭尽全力帮她一次。”。
“薛紫夜愣了一下,抬起头来,脸色极疲倦,却忽地一笑:“好啊,谁怕谁?”。
““你到底开不开窍啊!”她把手里的金针一扔,俯过身去点着他的胸口,有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恼怒,“那个教王是不是给你吃了迷药?我想救你啊……你自己怎么不当一回事?”。
她说想救他——可是,却没有想过要救回昔日的雅弥,就得先毁掉了今日的妙风。!
“一直到成为森然的白骨架子,才会断了最后一口气。……”
“飞翩?前一轮袭击里,被他一击逼退的飞翩竟然没死?。
只是一刹那,他的剑就架上了她的咽喉,将她逼到了窗边。。
那具尸体,竟然是日圣女乌玛!!
她沉默地想着,听到背后有响动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