妙风站在雪地里,面上的笑意终于开始凝结——这个女人实在是难以对付,软硬不吃,甚至是连自己的生死都可以不顾!他受命前来,原本路上已经考虑过诸多方法,也做了充足准备,却不料一连换了几次方法,都碰了钉子。
霍展白的眼里满含着悲伤的温柔,低下头去轻轻地拍着她:“别怕,不会有事。”然后,他温和却坚决地拉开了她的手,抬起眼示意,旋即便有两位一直照顾秋水音的老嬷嬷上前来,将她扶开。
地上已然横七竖八倒了一地马尸,开膛破肚,惨不忍睹。。
“别以为我愿意被你救。”他别开了头,冷冷道,“我宁可死。”。
“高高的南天门上,赫然已有一个戴着青铜面具的人在静静等待着。!”
“呵,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摩迦啊明介啊,都是些什么东西?我不过是胡乱扯了个谎而已。”瞳冷笑,眼神如针,隐隐带了杀气,“你方才为什么不告诉霍展白真相?为什么反而解开我的血封?”。
他尚自说不出话,眼珠却下意识地随着她的手转了一下。!
“小心!”妙风瞬间化成了一道闪电,在她掉落雪地之前迅速接住了她。
“奇怪我哪里找来的龙血珠?”瞳冷笑着,横过剑来,吹走上面的血珠,“愚蠢。”
那是楼兰的《折柳》,流传于西域甚广。那样熟悉的曲子……埋藏在记忆里快二十年了吧?。
身后的那一场血战的声音已然听不到了,薛紫夜在风雪里跑得不知方向。。
“薛紫夜怔怔地看着他站起,扯过外袍覆上,径自走出门外。!
雅弥转过了脸,不想看对方的眼睛,拿着书卷的手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——。
旋如今,又是一年江南雪。。
““呵……阿红?”薛紫夜嘴里忽然吐出了低低的叹息,手指动了一动,缓缓睁开眼,“我这是怎么了?别哭,别哭……没事的……我看书看得太久,居然睡着了吗?”!
刚才……刚才是幻觉吗?她、她居然听到了霍展白的声音!!
面具露出的那张脸,竟然如此年轻。
“他们之间荡气回肠的故事一直在江湖中口耳相传,成为佳话。人人都说霍阁主不但是个英雄,更是个情种,都在叹息他的忠贞不渝,指责她的无情冷漠。她却只是冷笑――!
而最后可以从生死界杀出的,五百人中不足五十人。。
“然而,那么多年来,他对她的关切却从未减少半分――。
“其实,我倒不想去江南,”薛紫夜望着北方,梦呓一样喃喃,“我想去漠河以北的极北之地……听雪怀说,那里是冰的大海,天空里变幻着七种色彩,就像做梦一样。”。
——事到如今,何苦再相认?!
教王凝视着妙风苍白的脸,咬牙切齿:“是那个女人,破了你的沐春风之术?”。
“只有她自己知道,她早已在不知何时失去了他。。
“谷主一早起来,就去秋之苑给明介公子看病了。”小晶皱着眉,有些怯怯,“霍七公子……你,你能不能劝劝谷主,别这样操心了?她昨天又咳了一夜呢。”。
“在这样生死一发的关键时刻,他却不自禁地走了神。!
她转过头,看到了车厢里静静躺在狐裘中沉睡的弟子。小夜,小夜……如今不用再等百年,你就可以回到冰雪之下和那个人再度相聚。你可欢喜?。
然而,如今居然有人破除了这样无想无念的空明状态!。
“雅弥的眼睛闪烁了一下,微笑道:“这种可能,是有的。”。
在药师谷的那一段短短时间里,他看到过他和那个人之间,有着怎样深挚的交情。她才刚离开,如果自己就在这里杀了霍展白,她……一定会用责怪的眼神看他吧?……
“他……是怎么到你们教里去的?”薛紫夜轻轻问,眼神却渐渐凝聚。
“妙水!”她对着那个坠落深渊的女子伸出手来,撕心裂肺地大呼,“妙水!”呼啸的风从她指缝掠过,却什么也无法抓住。
他的身形快如闪电,毫不停留地踏过皑皑的冰雪,瞬间便飞掠了十余丈。应该是对这条位于冰壁上的秘道了然于心,在薛紫夜回过神的时候,已然到了数十丈高的崖壁上。。
他一路将她的遗体千里送回,然后长跪于药师谷白石阵外的深雪里,恳求廖谷主将他收入门下,三日不起。。
“而这个风雪石阵,便是当时为避寻仇而设下。。
““我想救你啊……”她的话语还在耳畔回响,如此的悲哀而无奈,蕴涵着他生命中从未遇到过的温暖。她对他伸出了手,试图将他从血池里拉上来。但他却永远无法接触到那只纯白的手了……。
瞳想紧闭双眼,却发现头部穴道被封后,连眼睛都已然无法闭合。!
“群獒争食,有刺骨的咀嚼声。……”
““妙风使!”侍女吃了一惊,连忙刷地拉下了帘子,室内的光线重又柔和。。
不!作为前任药师谷主,她清楚地知道这个世间还有唯一的解毒方法。。
“当然不是!唉……”百口莫辩,霍展白只好苦笑摆手,“继任之事我答应就是——但此事还是先不要提了。等秋水病好了再说吧。”!
“她……葬在何处?”终于,霍展白还是忍不住问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