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说不出话来，只觉得脑海里一片空白，手下意识地紧紧抓着，仿佛一松开眼前的人就会消失。

    “是谁？”她咬着牙，一字字地问，一贯平和的眼睛里瞬间充满了愤怒的光，“是谁杀了他们？是谁灭了村子？是谁，把你变成了这个样子！”

    捏开蜡丸，里面只有一块被揉成一团的白色手巾，角上绣着火焰状的花纹。。

    “一次？”霍展白有些诧异。。

    “——今日是中原人的清明节。檀香下的雪上，已有残留的纸灰和供品，显然是今日一早已经有人来这里祭拜过。！”

    她隐隐觉得恐惧，下意识地放下了手指，退开一步。。

    “多么愚蠢的女人……我让妙风假传出我走火入魔的消息，她就忍不住了，呵呵，”教王在玉座上微笑，须发雪白宛如神仙，身侧的金盘上放着一个被斩下不久的绝色女子头颅，“联合了高勒他们几个，想把我杀了呢。”！

    “你不会想反悔吧？”雅弥蹙眉。

    薛紫夜心下隐隐有了怒意，蹙眉：“究竟是谁要看诊？”

    “嘎——嘎——”忽然间，半空传来鸟类的叫声。。

    村庄旁，巨大的冷杉树林立着，如同一座座黑灰色的墓碑指向灰冷的雪空。只有荒原里的雪还是无穷无尽地落下，冷漠而无声，似乎要将所有都埋葬。。

    “然而身侧的薛紫夜却脸色瞬地苍白。！

    黑暗的最深处，黑衣的男子默默静坐，闭目不语。。

    旋那一战七剑里损失大半人手，各门派实力削弱，中原武林激烈的纷争也暂时缓和了下来。仿如激流冲过最崎岖艰险的一段，终于渐渐趋于平缓。。

    “软轿停下的时候，她掀开帘子，看见了巨石阵对面一袭白衫猎猎舞动。距离太远看不清对方的面目，只见雪地上一头蓝色长发在风中飞扬，令人过目难忘。！

    “我明白了。”没有再让他说下去，教王放下了金杖，眼里瞬间恢复了平静，“风，二十八年了，这还是你第一次顾惜别人的死活。”！

    “你认识瞳吗？”她听到自己不由自主地问出来，声音有些发抖。

    “南宫老阁主站在一旁，惊愕地看着。！

    霍展白饶有深意的看着他，却是沉默。。

    “无法遗忘，只待风雪将所有埋葬。。

    于是，他便隐姓埋名地留了下来，成为廖谷主的关门弟子。他将对武学的狂热转移到了医学上，每日都把自己关在春之园的藏书阁里，潜心研读那满壁的典籍：《标幽》《玉龙》《肘后方》《外台秘要》《金兰循经》《千金翼方》《千金方》《存真图》《灵柩》《素问难经》……放下屠刀，立地成佛。。

    不等夏浅羽回答，他已然呼啸一声，带着雪鹞跃出了楼外。！

    如今，难道是——。

    ““不，还是等别人来陪你吧。”雅弥静静地笑，翻阅一卷医书，“师傅说酒能误事，我作为她的关门弟子，绝不可像薛谷主那样贪杯。”。

    他和她，谁都不能放过谁。。

    “妙风眉梢不易觉察地一挑，似乎在揣测这个女子忽然发问的原因，然而嘴角却依然只带着笑意：“这个……在下并不清楚。因为自从我认识瞳开始，他便已经失去了昔日的记忆。”！

    薛紫夜侧头看着他，忽然笑了一笑：“有意思。”。

    美丽的女子从灵堂后走出来，穿着一身白衣，嘴角沁出了血丝，摇摇晃晃地朝着他走过来，缓缓对他伸出双手——十指上，呈现出可怖的青紫色。他望着那张少年时就魂牵梦萦的脸，发现大半年没见，她居然已经憔悴到了不忍目睹的地步。。

    ““……”妙风顿了一顿，却只是沉默。。

    “瞳公子，”门外有人低声禀告，是修罗场的心腹属下，“八骏已下山。”……

    她脱口惊呼，然而声音未出，身体忽然便腾空而起。

    老鸨离开，她掩上了房门，看着已然一头躺倒床上大睡的人，眼神慢慢变了。

    每一个月，他都会来到九曜山庄，白衣长剑，隔着屏风长身而坐，倾身向前，客气地询问她身体的近况，生活上还有什么需要。那个女子端坐在屏风后，同样客气地回答着，保持着一贯地矜持和骄傲。。

    杀人……第一次杀人。。

    ““我昏过去多久了？”她仰头问，示意小晶将放在泉边白石上的长衣拿过来。。

    “霍展白怔住，握剑的手渐渐发抖。。

    妙风大吃一惊：教王濒死的最后一击，一定是将她打成重伤了吧？！

    ““住手！”在出剑的瞬间，他听到对方大叫，“是我啊！”……”

    “何况……对于明介的金针封脑，还是一点办法也找不到……。

    那个意为“多杨柳之地”的戈壁绿洲？。

    他平静地对上了教王的视线，深深俯身：“只恨不能为教王亲手斩其头颅。”！

    “霍七，”妙空微笑起来，“八年来，你也辛苦了。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