丫头进来布菜,他在一旁看着,无聊地问:“你们谷主呢?”
然而,她却很快逝去了。
“你好好养伤,”擦去了嘴角渗出的一行血,薛紫夜松开了手,低语,“不要再担心教王。”。
耳畔是连续不断的惨叫声,有骨肉断裂的钝响,有临死前的狂吼——那是隔壁的畜生界传来的声音。那群刚刚进入修罗场的新手,正在进行着第一轮残酷的淘汰。畜生界里命如草芥,五百个孩子,在此将会有八成死去,剩下不到一百人可以活着进入生死界,进行下一轮修炼。。
“和所爱的人一起去那极北之地,在浮动的巨大冰川上看天空里不停变换的七色光……那是她少女时候的梦想。!”
那么多的鲜血和尸体堆叠在一起,浸泡了他的前半生。。
那个叫雅弥的人很快了江湖里新的传奇,让所有人揣测不已。!
那样寒冷的雪原里,如果再僵持下去,恐怕双方都会被冻僵吧?他死死地望着咫尺外那张白玉面具,极其缓慢地将身体的重心一分分后移,让对方的剑缓缓离开自己的肺。
“这个东西,应该是你们教中至宝吧?”她扶着他坐倒在地,将一物放入他怀里,轻轻说着,神态从容,完全不似一个身中绝毒的人,“你拿好了。有了这个,日后你想要做什么都可以随心所欲了,再也不用受制于人……”
“哈。”薛紫夜忍不住笑了一下——这样的明介,还真像十二年前的少年呢。然而笑声未落,她毫不迟疑地抬手,一支银针闪电般激射而出,准确地扎入了肋下的穴道!。
他的眼睛里却闪过了某种哀伤的表情,转头看着霍展白:“你是她最好的朋友,瞳是她的弟弟,如今你们却成了誓不两立的敌人――她若泉下有知,不知多难过。”。
““风!”老人不敢相信地望着在最后一刻违抗了他的下属,“连你……连你……”!
第二日醒来,已然是在暖阁内。。
旋卫风行沉吟许久,终于还是直接发问:“你会娶她吧?”。
““哟,好得这么快?”薛紫夜不由从唇间吐出一声冷笑,望着他腹部的伤口,“果然,你下刀时有意避开了血脉吧?你赌我不会看着你死?”!
——那个紫衣女子无声无息地靠在马车壁上,双目紧闭,脸颊毫无血色,竟然又一次昏了过去。!
“救了教王,只怕对不起当年惨死的摩迦全族吧?”
“药王谷的回天令还是不间歇地发出,一批批的病人不远千里前去求医,但名额已经从十名变成了每日一名――谷里一切依旧,只是那个紫衣的薛谷主已然不见踪迹。!
锦衣青年也是被他吓了一跳,急切间抓起银烛台挡在面前,长长吐了口气:“我听虫娘说你昨夜到了扬州,投宿在这里,今天就一早过来看看——老七你发什么疯啊!”。
“他微微一惊,抬头看那个黑衣的年轻教王。。
廖青染将孩子交给身后的使女,拆开了那封信,喃喃:“不会是那个傻丫头八年后还不死心,非要我帮她复活冰下那个人吧?我一早就跟她说了那不可能——啊?这……”。
解开血封?一瞬间,他眼睛亮如闪电。!
连他新婚不久的妻子,都不知道背负着恶名的丈夫还活在天下的某一处。。
“说到这里,他侧头,对着黑暗深处的那个人微微颔首:“瞳,配合我。”。
如果薛紫夜提出这种要求,即使教王当下答应了,日后也会是她杀身之祸的来源!。
““雅弥!”薛紫夜脱口惊呼,心胆欲裂地向他踉跄奔去。!
当薛紫夜步出谷口,看到那八匹马拉的奢华马车和满满一车的物品后,不由吃惊地睁大了眼睛:大衣,披肩,手炉,木炭,火石,食物,药囊……应有尽有,琳琅满目。。
“哦?”霍展白有些失神,喃喃着,“要坐稳那个玉座……很辛苦吧?”。
“他凝望着墓碑,轻声低语:“我来看你们了。”只有呼啸的风回答他。。
满身是血,连眼睛也是赤红色,仿佛从地狱里回归。他悄无声息地站起,狰狞地伸出手来,握着沉重的金杖,挥向叛逆者的后背——妙风认得,那是天魔裂体大法,教中的禁忌之术。教王虽身受重伤,却还是想靠着最后一口气,将叛逆者一同拉下地狱去!……
他虽然看不见,却能感觉到薛紫夜一直在黑暗中凝望着自己,叫着那个埋葬了十二年的名字。
那一瞬间,妙风想起来了——这种花纹,不正是回天令上雕刻的徽章?
风雪在耳畔呼啸,然而身体却并不觉得寒冷——她蜷缩在一个人的怀里,温暖的狐裘簇拥着她,一双手紧紧地托着她的后心,不间断地将和煦的内息送入。。
然而,即便是在最后的一刻,眼前依然只得一个模糊的身影。。
“十二年前那场大劫过后,师傅曾带着她回到这里,仔细收殓了每一个村民的遗骸。所有人都回到了这一片祖传的坟地里,在故乡的泥土里重聚了——唯独留下了雪怀一个人还在冰下沉睡。他定然很孤独吧?。
““等回来再一起喝酒!”当初离开时,他对她挥手,大笑。“一定赢你!”。
“后来……我求你去救我的丈夫……可你,为什么来得那么晚?!
“然而,在睁开眼的瞬间,忽然有什么温软湿润的东西轻轻探了进来,触着失明的眼球。……”
“薛紫夜蓦地一惊,明白过来:明介费尽了心思夺来龙血珠,原来竟是用来对付教王的?!。
眼前依稀有绿意,听到遥远的驼铃声——那、那是乌里雅苏台吗?。
她这样的细心筹划,竟似在打点周全身后一切!!
他诧异地抬起头,却看到一道雪亮的光急斩向自己的颈部!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