薛紫夜望了一眼那十枚回天令,冷冷道:“有十个病人要看?”
“咔嚓!”獒犬咬了一个空,满口尖利的白牙咬合,交击出了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。
她说想救他——可是,却没有想过要救回昔日的雅弥,就得先毁掉了今日的妙风。。
“好了。”霍展白微笑,吐出一口气。。
“只有她自己知道,她早已在不知何时失去了他。!”
妙水面上虽还在微笑,心下却打了一个突愣:这个女人,还在犹豫什么?。
“教王大人日前在闭关修炼时,不慎走火入魔,”妙风一直弯着腰,隔着巨石阵用传音入密之术和她对话,声音清清楚楚传来,直抵耳际,“经过连日调理,尚不见起色——听闻药师谷医术冠绝天下,故命在下不远千里前来求医。”!
“杀气太重的人,连蝴蝶都不会落在他身上。”薛紫夜抬起手,另一只夜光蝶收拢翅膀在她指尖上停了下来,她看着妙风,有些好奇,“你到底杀过人没有?”
然而,这些问题,他终究没有再问出口来。
牢外,忽然有人轻轻敲了敲,惊破了两人的对话。。
“瞳?”霍展白惊讶地望着这个忽然现身药王谷地新任教王,手不离剑。。
“这个女人……这个女人,是想杀了他!!
不知是否幻觉,他恍惚觉得她满头的青丝正在一根一根地变成灰白。。
旋“但凭谷主吩咐。”妙风躬身,足尖一点随即消失。。
“他看不到她的表情,但能清楚地听出她声音里包含的痛惜和怜悯,那一瞬间他只觉得心里的刺痛再也无法承受,几乎是发疯一样推开她,脱口而言:“不用你管!你给我——”!
薛紫夜躺在雪谷热泉里,苍白的脸上渐渐开始有了血色,胸臆间令人窒息的冰冷也开始化开。温泉边上草木萋萋,葳蕤而茂密,桫椤树覆盖了湖边的草地,向着水面垂下修长的枝条,无数蝴蝶有的在飞舞追逐,有的停栖在树枝上,一串串地叠着挂到了水面。!
“姐姐,我是来请你原谅的,”黑衣的教王用手一寸寸地拂去碑上积雪,喃喃低语,“一个月之后,‘血河’计划启动,我便要与中原鼎剑阁全面开战!”
“那个人……最终,还是那个人吗?!
妙水笑了笑,便过去了。。
“霍展白蓦地震了一下,睁开了眼睛:“非非……我这次回来,是想和你说——”。
那也是他留给人世的最后影子。。
“死了也好!”然而,只是微一沉默,他复又冷笑起来,“鬼知道是谁的孽种?”!
急怒交加之下,她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,一下子从雪地上站起,踉跄着冲了过去,一把将他从背后拦腰抱住,然而全身肌肉已然不能使力,旋即瘫软在地。。
““霍展白!”她脱口惊呼,满身冷汗地坐起。。
雅弥点了点头,微笑道:“这世上的事,谁能想得到呢?”。
““怎么样,是还长得很不错吧?”绿儿却犹自饶舌,“救不救呢?”!
他一惊,立刻翻身坐起——居然睡了那么久!沫儿的病还急待回临安治疗,自己居然睡死过去了!。
他望着怀中睡去的女子,心里却忽然也涌起了暖意。。
“她叹了口气,想不出霍展白知道自己骗了他八年时,会是怎样的表情。。
“‘在有生之年,令中原西域不再开战。’”雅弥认真地看着他,将那个约定一字一字重复。……
他埋头翻找。离对方是那么近,以至于一抬头就看到了那一双眼睛——死者的眼犹未完全闭上,带着某种冷锐空茫又似笑非笑的表情,直直望向天空,那露出一缝的眼白中泛出一种诡异的淡蓝。
不由自主地,墨魂划出凌厉的光,反切向持有者的咽喉。
“你这一次回来,是来向我告别的吗?”她却接着说起了刚才的话头,聪明如她,显然是早已猜到了他方才未曾说出口的下半句。。
明介?妙风微微一惊,却听得那个女子在耳边喃喃:。
““谷主在给明介公子疗伤。”她轻声道,“今天一早,又犯病了……”。
““霍展白……鼎剑阁的七公子吗?”妙火喃喃,望着雪地,“倒真是挺扎手——这一次你带来的十二银翼,莫非就是折在了他手下?”。
然而雪下还有另外一支短箭同时激射而出,直刺薛紫夜心口——杀手们居然是兵分两路,分取他们两人!妙风的剑还被缠在细线里,眼看那支短箭从咫尺的雪下激射而来,来不及回手相救,急速将身子一侧,堪堪用肩膀挡住。!
“他下意识地,侧头望了望里面。……”
“那一夜雪中的明月,落下的梅花,怀里沉睡的人,都仿佛近在眼前,然而,却仿佛镜像的另一面永远无法再次触及。。
妙水凝视着她,眼神渐渐又活了起来:“够大胆啊。你有把握?”。
在鼎剑阁七剑离去后,瞳闭上了眼睛,挥了挥手。黑暗里的那些影子便齐齐鞠躬,拖着妙空的尸体散去了。只留下他一个人坐在最深处,缓缓抚摩着自己复明的双眸。!
“雅弥!”她大吃一惊,“站住!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