然后，他就看到那双已经“死亡”的淡蓝色眼睛动了起来。

    “秋水。”他喃喃叹息。她温柔地对着他笑。

    她用颤抖的手将碎土撒下。夹杂着雪的土，一分分地掩盖上了那一张苍白的脸——她咬着牙，一瞬不移地望着那张熟悉的脸。这把土再撒下去，就永远看不到了……没有人会再带着她去看北极光，没有人在她坠入黑暗冰河的瞬间托起她。。

    唉……对着这个戴着微笑面具、又没有半分脾气的人，她是连发火或者抱怨的机会都找不到——咬了一口软糕，又喝了一口药酒，觉得胸口的窒息感稍稍散开了一些。望着软糕上赫然的两个手印，她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——那样高深的绝学却被用来加热残羹冷炙，当真是杀鸡用牛刀了。。

    “如果你还在，徒儿也不至于如今这样孤掌难鸣。！”

    “奇怪……”妙水有些难以理解地侧过头去，拍了拍獒犬的头，低语，“她不怕死，是不是？”。

    她微微叹了口气，盘膝坐下，开始了真正的治疗。！

    那场血腥的屠杀已经过去了十二年。可那一对少年男女从冰上消失的瞬间，还烙印一样刻在他的记忆里——如果那个时候他手下稍微容情，可能那个叫雪怀的少年就已经带着她跑远了吧？就可以从那场灭顶之灾里逃脱，离开那个村子，去往极北的冰之海洋，从此后隐姓埋名地生活。

    ——是姐姐平日吹曲子用的筚篥，上面还凝结着血迹。

    妙水默不作声地低下头，拿走了那个药囊，转身扶起妙风。。

    那个叫雅弥的弟子不但天资聪颖，勤奋好学，医术进步迅速，更难得的是脾气极好，让受够了上一任谷主暴躁脾气的病人们都有如沐春风的感觉。。

    “那一瞬间，妙风想起来了——这种花纹，不正是回天令上雕刻的徽章？！

    而他依旧只是淡淡地微笑。。

    旋出自大光明宫修罗场的绝顶杀手是不可能有亲友的——如果有，就不可能从三界里活下来；如果有，也会被教官勒令亲手格杀。。

    ““听话。一觉睡醒，什么事都不会有了，”薛紫夜封住了他的昏睡穴，喃喃说着，将一粒解药喂入了他嘴里，“什么事都不会有了……”！

    她一直是骄傲的，而他一直只是追随她的。！

    瞳一惊后掠，快捷无伦地拔剑刺去。

    “即从巴峡穿巫峡，便下襄阳向洛阳！！

    如今再问，又有何用？。

    “怎么可以！。

    这一次她愿意和他们结盟，也是意料之外的事情。其实对于这个女人的态度，他和妙火一直心里没底。。

    薛紫夜惊住：那样骄傲的人，终于在眼前崩溃。！

    那个转身而去的影子，在毫不留情的诀别时刻，给他的整个余生烙上了一道不可泯灭的印迹。。

    “那样殚精竭虑地查阅，也只能找到一个药方，可以将沫儿的病暂时再拖上三个月——可三个月后，又怎么和霍展白交代？。

    “你会后悔的。”他说，“不必为我这样的人费神。”。

    ““嚓”，只不过短短片刻，一道剑光就从红叶里激射而出，钉落在地上。！

    “霍展白！”她脱口惊呼，满身冷汗地坐起。。

    “哈哈哈哈……”妙水仰头大笑，“那是妙火的头——看把你吓的！”。

    ““都说七星海棠无药可解，果然是错的。”薛紫夜欢喜地笑了起来，“二十年前，临夏师祖为此苦思一个月，呕心沥血而死——但，却也终于找到了解法。。

    “可是……你也没有把他带回来啊……”她醉了，喃喃，“你还不是杀了他。”……

    妙风无言，微微低头。

    她手里的玉佩滚落到他脚边，上面刻着一个“廖”字。

    妙水握着沥血剑，双手渐渐发抖。。

    “嘿，大家都出来算了。”雪地下，忽然有个声音冷冷道，“反正他也快要把雪化光了。”。

    ““干得好。”妙空轻笑一声，飞身掠出，只是一探手，便接住了同僚手里掉落的长剑。然后，想都不想地倒转剑柄挥出，“嚓”的一声，挑断了周行之握剑右手拇指的筋络。。

    “天亮得很慢，雪夜仿佛长得没有尽头。。

    她拈着金针，缓缓刺向他的气海，苍白的脸上没有表情。！

    “妙风只觉手上托着的人陡然一震，仿佛一阵大力从薛紫夜腰畔发出，震得他站立不稳，抱着她扑倒在雪中。同一瞬间，飞翩发出一声惨呼，仿佛被什么可怕的力量迎面击中，身形如断线风筝一样倒飞出去，落地时已然没了生气。……”

    “然而，曾经一度，她也曾奢望拥有新的生活。。

    他也曾托了瞳，派人下到万丈冰川底下寻找王姐的遗体，却一无所获――他终于知道，自己和这个世界的最后一根线也被斩断。。

    霍展白低眼，督见了手巾上的斑斑墨迹，忽然间心底便被狠狠扎了一下——！

    然而，如今居然有人破除了这样无想无念的空明状态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