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而我……而我非常抱歉——我没能保住薛谷主的性命。”

    “呵呵，瞳果然一向不让人失望啊。”然而教王居然丝毫不重视他精心编织好的谎言，只是称赞了一句，便转开了话题，“你刚万里归来，快来观赏一下本座新收的宝贝獒犬——喏，可爱吧？”

    只有她自己知道，她早已在不知何时失去了他。。

    “放我出去！”他用力地拍着墙壁，想起今日就是族长说的最后期限，心魂欲裂，不顾一切地大声呼喊，“只要你放我出去！”。

    “然而不等他再说什么，瞳将酒杯掷到他面前：“不说这些。喝酒！”！”

    “在下可立时自尽，以消薛谷主心头之怒。”妙风递上短匕，面上带着一贯的温和笑意，微微躬身，“但在此之前，还请薛谷主尽早去往昆仑，以免耽误教王病情。”。

    显然刚才一番激战也让他体力透支，妙风气息甫平，眼神却冰冷：“我收回方才的话：你们七人联手，的确可以拦下我——但，至少要留下一半人的性命。”！

    她僵在那里，觉得寒冷彻心。

    “杀气太重的人，连蝴蝶都不会落在他身上。”薛紫夜抬起手，另一只夜光蝶收拢翅膀在她指尖上停了下来，她看着妙风，有些好奇，“你到底杀过人没有？”

    天色微蓝的时候，她的脸色已然极差，他终于看不下去，想将她拉起。。

    他说话的语气，永远是不紧不慢不温不火，薛紫夜却被他堵得说不出话来。这个看似温和宁静的人，身上其实带着和瞳一样的黑暗气息。西归的途中，他一路血战前行，蔑视任何生命：无论是对牲畜，对敌手，对下属，甚或对自身，都毫不容情！。

    ““我自然知道，”雅弥摇了摇头，“我原本就来自那里。”！

    第二日醒来，已然是在暖阁内。。

    旋霍展白在日光里醒转，只觉得头疼欲裂。耳畔有乐声细细传来优雅而神秘，带着说不出的哀伤。他撑起了身子，窗外的梅树下，那个蓝发的男子豁然停住了筚篥，转头微笑：“霍七公子醒了？”。

    “天亮得很慢，雪夜仿佛长得没有尽头。！

    抬起头，只看到大殿内无数鲜红的经幔飘飞，居中的玉座上，一袭华丽的金色长袍如飞瀑一样垂落下来——白发苍苍的老者拥着娇媚红颜，靠着椅背对她伸出手来。青白色的五指微微颤抖，血脉在羊皮纸一样薄脆的皮肤下不停扭动，宛如钻入了一条看不见的蛇。！

    她忍不住离开了主径，转向秋之苑。

    “所有的杀气忽然消散，他只觉得无穷无尽的疲倦，缓缓合起眼睛，唇角露出一个苦笑。！

    “好，我带你出去。但是，你要臣服于我，成为我的瞳，凌驾于武林之上，替我俯视这大千世界、芸芸众生。你答应吗——还是，愿意被歧视、被幽禁、被挖出双眼一辈子活在黑暗里？”。

    ““瞳！”刹那间，两人同时惊呼。。

    那一夜雪中的明月，落下的梅花，怀里沉睡的人，都仿佛近在眼前，然而，却仿佛镜像的另一面永远无法再次触及。。

    自己……原来也是一个极自私懦弱的人吧？！

    荆棘覆盖着藤葛，蔹草长满了山。我所爱的人埋葬在此处。。

    “卫风行和夏浅羽对视了一眼，略略尴尬。。

    教王同样在剧烈地喘息，捂住了自己的心口——修炼铁马冰河走火入魔以来，全身筋脉走岔，剧痛无比，身体已然是一日不如一日。。

    “坐在最黑的角落，眼前却浮现出那颗美丽的头颅瞬间被长刀斩落的情形——那一刹那，他居然下意识握紧了剑，手指颤抖，仿佛感觉到某种恐惧。！

    ——乾坤大挪移？。

    多么可笑。他本来就过了该拥有梦想的年纪，却竟还生出了这种再度把握住幸福的奢望——是以黄粱一梦，空留遗恨也是自然的吧？。

    ““哦……”她笑了一笑，“看来，你们教王，这次病得不轻哪。”。

    “妙水，”他忽然开口了，声音因为受刑而嘶哑，“我们，交换条件。”……

    妙风一惊——这个女子，是要拿这面圣火令去换教王什么样的许诺？

    那些既敬且畏的私语，充斥于他活着的每一日里。

    帘子一卷起，外面的风雪急扑而入，令薛紫夜的呼吸为之一窒！。

    一口血从他嘴里喷出，在雪上溅出星星点点的红。。

    “回药师谷有什么用呢？连她自己都治不好这种毒啊……。

    ““了不起啊，这个女人，拼上了一条命，居然真的让她成功了。”。

    蓝色的……蓝色的头发？！驿站差吏忽然觉得有点眼熟，这个人，不是在半个月前刚刚从乌里雅苏台路过，雇了马车向西去了的吗？！

    ““光。”……”

    ““明介，明介，我也想让你好好地活着……”她的泪水扑簌簌地落在他脸上，哽咽着，“你是我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——我不能让你被这样生生毁掉。”。

    ——这个女人，怎么会知道十二年前那一场血案！。

    他以剑拄地，向着西方勉强行走——那个女医者，应该到了乌里雅苏台吧？！

    然而，曾经一度，她也曾奢望拥有新的生活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