群山在缓缓后退,皑皑的冰雪宛如珠冠上的光。
十二年前那场大劫过后,师傅曾带着她回到这里,仔细收殓了每一个村民的遗骸。所有人都回到了这一片祖传的坟地里,在故乡的泥土里重聚了——唯独留下了雪怀一个人还在冰下沉睡。他定然很孤独吧?
愚蠢!难道他们以为他忍辱负重那么多年,不惜抛妻弃子,只是为了替中原武林灭亡魔宫?笑话——什么正邪不两立,什么除魔卫道,他要的,只不过是这个中原武林的霸权,只不过是鼎剑阁主的位置!。
霍展白长长舒了一口气,颓然落回了被褥中。。
“他诧异地抬起头,却看到一道雪亮的光急斩向自己的颈部!!”
晚来天欲雪,何处是归途?。
他清晰地记得最后在药王谷的那一段日子里,一共有七个夜晚都是下着雪。他永远无法忘记在雪夜的山谷醒来那一刹的情景:天地希声,雪梅飘落,炉火映照着怀里沉睡女子的侧脸,宁静而温暖――他想要的生活不过如此。!
獒犬警惕地望了薛紫夜一眼,低低呜了一声。
她俯身温柔地在他额上印下一个告别的吻,便头也不回地离开。
瞳却是不自禁地一震,眼里妖诡般的光亮微微一敛。杀气减弱:药师谷……药师谷。这三个字和某个人紧密相连,只是一念及,便在一瞬间击中了他心里最柔软的地方。。
曾经有一次,关东大盗孟鹄被诊断出绝症,绝望之下狂性大发,在谷里疯狂追杀人,一时无人能阻止。蓝发的年轻弟子在冬之馆拦下了他,脸上笑容未敛,只一抬手,便将其直接毙于掌下!。
“念头瞬间转了千百次,然而这一刻的取舍始终不能决定。!
暮色中,废弃的村落里,有一个长久跪在墓前的人。。
旋他急速地翻着房间内的一切,一寸地方都不放过,然而根本一无所获。可恶……那个女人,究竟把龙血珠放到哪里去了?难道收在另外的秘密之所了吗?。
“那种悲恸只爆发了一瞬,便已然成为永久的沉默。霍展白怔怔地抬起头,有些惊讶地看着多年来第一次对自己如此亲近的女子,眼里露出了一种苦涩的笑意。!
她低头走进了大殿,从随从手里接过了药囊。!
总好过,一辈子跪人膝下做猪做狗。
“这,也是一种深厚的宿缘吧?!
她微笑着望着他:“霍七公子,不知你心底的执念,何时能勘破?”。
“他心下焦急,顾不得顾惜马力,急急向着西方赶去。。
谁来与他做伴?唯有孤独!。
薛紫夜反而笑了:“明介,我到了现在,已然什么都不怕了。”!
雪下,不知有多少人夜不能寐。。
“没有人看到他是怎么拔剑的,在满室的惊呼中,那柄青锋已指到她的咽喉上。。
在星宿海的那一场搏杀,假戏真做的他,几乎真的把这个人格杀于剑下。。
“黑暗而冰冷的牢狱,只有微弱的水滴落下的声音。!
这一来,他已然明白对方身上寒疾之重已然无法维持自身机能,若他不频繁将真气送入体内,只怕她连半天时间都无法维持。。
只有她自己知道,她早已在不知何时失去了他。。
“出来前,教王慎重嘱托,令他务必在一个月内返回,否则结局难测。。
“雪怀……冷。”金色猞猁裘里,那个女子蜷缩得那样紧,全身微微发着抖,“好冷啊。”……
——然而,即使是她及时地遇到了他们两人,即使当时小夜还有一口气,她……真的会义无返顾地用这个一命换一命的方法,去挽救爱徒的性命吗?
然而,这些问题,他终究没有再问出口来。
白石阵依然还在风雪里缓缓变幻,然而来谷口迎接他们的人里,却不见了那一袭紫衣。在廖青染带着侍女们打开白石阵的时候,看到她们鬓边的白花,霍展白只觉得心里一阵刺痛,几乎要当场落下泪来。。
妙风依然只是微笑,仿佛戴着一个永恒的面具:“薛谷主无须担心。”。
“她一直是骄傲的,而他一直只是追随她的。。
““追风,白兔,蹑景,晨凫,胭脂,出来吧,”妙风将手里的剑插入雪地,缓缓开口,平日一直微笑的脸上慢慢拢上一层杀气,双手交叠压在剑柄上,将长剑一分分插入雪中,“我知道是瞳派你们来的——别让我一个个解决了,一起联手上吧!”。
“好吧,女医者,我佩服你——可是,即便你不杀,妙风使的命我却是非要不可!”妙水站起身,重新提起了沥血剑,走下玉座来,杀气凛冽。!
““唉,也真是太难为你了啊。”看着幼弟恐惧的模样,她最终只是叹了口气,忽然单膝跪下,吻了吻他的额头,温柔地低语,“还是我来帮你一把吧……雅弥,闭上眼睛。不要怕,很快就不痛了。”……”
““……”他的眼神一变,金杖带着怒意重重落下!。
简短的对话后,两人又是沉默。。
“知道了。”她拉下脸来,不耐烦地摆出了驱逐的姿态。!
“妙风使,你又是站在哪一边呢?”霍展白微微而笑,似不经意地问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