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极力控制着思绪,不让自己陷入这一种莫名其妙的混乱中。苍白修长的手指,轻轻摩挲横放膝上的沥血剑,感触着冰冷的锋芒——涂了龙血珠的剑刃,隐隐散发出一种赤红色的光芒,连血槽里都密密麻麻地填满了龙血珠的粉末。
“呵。”他却在黑暗里讥讽地笑了起来,那双眼睛隐隐露出淡淡的碧色,“弟弟?”
“嚓!”那一剑刺向眉心,霍展白闪避不及,只能抬手硬生生去接。。
霍展白全身微微一震:瞳?魔教大光明宫排位第一的神秘杀手?。
“夏之园里一片宁静,绿荫深深,无数夜光蝶在起舞。!”
她缓缓站了起来,伫立在冰上,许久许久,开口低声道:“明日走之前,帮我把雪怀也带走吧。”。
暮色初起的时候,霍展白收拾好了行装,想着明日便可南下,便觉得心里一阵轻松。!
他将永远记得她在毒发时候压抑着的战栗,记得她的手指是怎样用力地握紧他的肩膀,记得她在弥留之际仰望着冷灰色的大雪苍穹,用一种孩童一样的欣悦欢呼。当然,也记得她咽喉里那样决然刺入死穴的那枚金针——这些记忆宛如一把刀,每回忆一次就在心上割出一道雪淋淋的伤口,只要他活着一日,这种凌迟便永不会停止。
而且,他也是一个能孚众的人。无论多凶狠的病人,一到了他手上便也安分听话起来。
空白中,有血色迸射开来,伴随着凄厉的惨叫。。
他一边说一边抬头,忽然吃了一惊:“小霍!你怎么了?”。
“不好!他在内心叫了一声,却无法移开视线,只能保持着屈身的姿势跪在雪中。!
那一条路,他八年来曾经走过无数遍。于今重走一遍,每一步都是万剑穿心。。
旋在六剑于山庄门口齐齐翻身下马时,长久紧闭的门忽然打开,所有下人都惊讶地看到霍七公子正站在门后——他穿着一件如雪的白衣,紧握着手里纯黑色的墨魂剑,脸上尚有连日纵酒后的疲惫,但眼神却已然恢复了平日的清醒冷锐。。
““呸。”瞳咬牙冷笑,一口啐向他,“杀了我!”!
或许,霍展白说得对,我不该这样地强留着你,应让你早日解脱,重入轮回。!
“为什么?”他在痛哭中不停喃喃自语,抬起了手,仿佛想去确定眼前一幕的真实,双手却颤抖得不受控制,“为什么?”
“那个强留了十多年的梦,在这一刻后,便是要彻底地结束了。从此以后,她再也没有逃避的理由。!
“不,妙风已经死了,”那个人只是宁静地淡淡微笑,“我叫雅弥。”。
“妙风站在雪地上,衣带当风,面上却一直带着温和的笑意,声音也柔和悦耳,整个人散发着一种由内而外的温暖。她凝神一望,不由略微一怔——这种气息阳春和煦,竟和周围的冰天雪地格格不入!。
“我家也在临安,可以让秋夫人去府上小住,”夏浅羽展眉道,“这样你就可以无后顾之忧了。”。
轿子抬起的瞬间,忽然听得身后妙风提高了声音,朗朗道:“在下来之前,也曾打听过——多年来,薛谷主不便出谷,是因为身有寒疾,怯于谷外风雪。是也不是?”!
南宫老阁主是他的恩人,多年来一直照顾提携有加,作为一个具有相应能力的后辈,他实在是不应该也不忍心拒绝一个老人这样的请求。然而……。
“瞳有些迟疑地望着她,并没有立刻明白她话里的意思。他只是握紧了那颗珠子,眼里流露出难以掩饰的狂喜表情——。
那一支遗落在血池里的筚篥,一直隐秘地藏在他的怀里,从未示人,却也从未遗落。。
“虽然酒醉中,霍展白却依然一惊:“圣火令?大光明宫教王的信物!!
他的手最终只是温柔地按上了她的肩,低声说:“姐姐,你好像很累,是不是?”。
为了这个他不惜文身吞炭,不择手段——包括和瞳这样的杀手结盟。。
““这个自然。”教王慈爱地微笑,“本座说话算话。”。
两人默然相对了片刻,忽地笑了起来。……
她微微动了动唇角,扯出一个微笑,然而青碧色的血却也同时从她唇边沁出。
“那一群猪狗一样的俗人,不知道你是魔的使者,不知道你有多大的力量……瞳,只有我知道你的力量,也只有我能激发出你真正的力量——你想跟我走么?”
然而,那么多年来,他对她的关切却从未减少半分――。
如今,难道是——。
“没有回音。。
“他反手握紧腕上的金索,在黑暗中咬紧了牙,忽地将头重重撞在了铁笼上——他真是天下最无情最无耻的人!贪生怕死,忘恩负义,居然一而再再而三的,想置那位最爱自己的人于死地!。
然后,如一道白虹一样落到霍展白的肩上。!
“在他被瞳术定住的瞬间,黑夜里一缕光无声无息地穿出,勒住了他的咽喉。……”
“她率先策马沿着草径离去,霍展白随即跳上马,回头望了望那个抱着孩子站在庭前目送的男子,忽然心里泛起了一种微微的失落——。
门外有浩大的风雪,从极远的北方吹来,掠过江南这座水云疏柳的城市。。
薛紫夜刹那间便是一惊:那、那竟是教王?!
只有少量的血流出来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