地上已然横七竖八倒了一地马尸，开膛破肚，惨不忍睹。

    月宫圣湖底下的七叶明芝，东海碧城山白云宫的青鸾花，洞庭君山绝壁的龙舌，西昆仑的雪罂子……那些珍稀灵药从锦囊里倒出来一样，霍展白的脸就苍白一分。

    “敢对教王不敬！”妙风在千钧一发时截断了瞳的话，一掠而出，手迅疾地斩落——绝不能让瞳在此刻把真相说出来！否则，薛紫夜可能会不顾一切地复仇，不但自己会被逼得动手，而教王也从此无救。。

    熟门熟路，他带着雪鹞，牵着骏马来到了桥畔的玲珑花界。。

    “秋水……秋水，难道我们命中注定了，谁也不可能放过谁吗？！”

    他在那一刹已经追上了，扳住了那个少年的肩膀，微笑道：“瞳，所有人都抛弃了你。只有教王需要你。来吧……来和我们在一起。”。

    然而不等他看清楚那个旅客是男是女，厚厚的棉质门帘被猛然掀开，一阵寒风卷入，一个人踉跄地冲入城门口的驿站内。！

    ——雪域绝顶上，居然还藏着如此庞大的世界！

    妙风只是静默地看着她，并不避让，眼神平静，面上却无笑容。

    是，她说过，独饮伤身。原来，这坛醇酒，竟是用来浇两人之愁的。。

    妙风终于微微笑了笑，扬了扬手里的短笛：“不，这不是笛子，是筚篥，我们西域人的乐器——以前姐姐教过我十几首楼兰的古曲，可惜都忘记得差不多了。”。

    ““妙风使！”侍女吃了一惊，连忙刷地拉下了帘子，室内的光线重又柔和。！

    “咦？没人嘛。”当先走出的绿衣使女不过十六七岁，身段袅娜，容颜秀美。。

    旋“夏之日，冬之夜，百岁之后，归于其居。。

    ““妙水！”惊骇的呼声响彻了大殿，“是你！”！

    “哦？”霍展白有些失神，喃喃着，“要坐稳那个玉座……很辛苦吧？”！

    “呵……不用对我说对不住，”胭脂奴哼了一声，“也亏上一次，你那群朋友在楼里喝醉了，对小姐说了你八年来的种种事情，可真是惊世骇俗呀！小姐一听，终于灰了心。”

    ““等回来再一起喝！”他挥手，朗声大笑，“一定赢你！”！

    “哈……有趣的小妞儿。”黑衣马贼里，有个森冷的声音笑了，“抓住她！”。

    “霜红轻轻开口：“谷主离开药师谷的时候特意和我说：如果有一日霍公子真的回来了，要我告诉你，酒已替你埋在梅树下了。”。

    “我只说过你尽管动手——可没说过我不会杀你。”无声无息掠到背后将盟友一剑刺穿，瞳把穿过心脏的利剑缓缓拔出，面无表情。。

    “……”那个人居然还开着一线眼睛，看到来人，微弱地翕动着嘴唇。！

    他一个人承受这种记忆已然足够，何苦再多一个人受折磨？。

    ““抓住了，我就杀了你！”那双眼睛里，陡然翻起了疯狂的恨意，“杀了你！”。

    不由自主地，墨魂划出凌厉的光，反切向持有者的咽喉。。

    “她一边唠叨，一边拆开他脸上的绷带。手指沾了一团绿色的药膏，俯身过来仔仔细细地抹着，仿佛修护着一件价值连城的艺术品。！

    廖青染叹息：“紫夜她只是心太软——她本该一早就告诉你：沫儿得的是绝症。”。

    “明年，我将迎娶星圣女娑罗。”瞳再大醉之后，说出了那样一句话。。

    “廖谷主沉默了许久，终于缓缓点头——。

    “是。”霍展白忽然笑了起来，点头，“你就放心去当你的好好先生吧！”……

    ――然而，百年之后，他又能归向于何处？

    遥远的漠河雪谷。

    习惯性地将剑在心脏里一绞，粉碎了对方最后的话，瞳拔出滴血的剑，在死人身上来回轻轻擦拭，妖诡的眼神里有亮光一闪：“你想知道原因？很简单：即便是我这样的人，有时候也会有洁癖——我实在不想有你这样的同盟者。”。

    仿佛是觉得疲倦已极，她裹着金色的猞猁裘，缩在他胸前静静睡去。。

    “他忍不住撩起帘子，用胡语厉叱，命令车夫加快速度。。

    “霍展白听得最后一句，颓然地将酒放下，失神地抬头凝望着凋零的白梅。。

    霍展白和其余六剑一眼看到那一道伤痕，齐齐一震，躬身致意。八人在大光明宫南天门前一起举起剑，做了同一个动作：倒转剑柄，抵住眉心，致以鼎剑阁八剑之间的见面礼，然后相视而笑。！

    “霍展白垂头沉默。……”

    “那样漆黑的雪狱里，隐约有无数的人影，影影绰绰附身于其间，形如鬼魅。。

    恐惧什么呢？那个命令，分明是自己亲口下达的。。

    如今，又是一年江南雪。！

    “瞳，你忘记了吗？当时是我把濒临崩溃的你带回来，帮你封闭了记忆。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