轰然巨响中,他踉跄退了三步,只觉胸口血气翻腾。
“请您爱惜自己,量力而行。”老侍女深深对着她弯下了腰,声音里带着叹息,“您不是神,很多事,做不到也是应该的——请不要像临夏祖师那样。”
“呵……是的,我想起来了。”霍展白终于点了点头,眼睛深处掠过一丝冷光。。
妙风无言。。
“那个坐在黑暗深处的的青年男子满身伤痕,四肢和咽喉都有铁镣磨过的血痕,似是受了不可想象的折磨,苍白而消瘦,然而却抬起了眼睛扬眉一笑。那一笑之下,整个人仿佛焕发出了夺目的光——那种由内而外的光不仅仅通过双瞳发出,甚至连没有盯着他看的人,都感觉室内光芒为之一亮!!”
风大,雪大。那一方布巾迎风猎猎飞扬,仿佛宿命的灰色的手帕。。
短短的刹那,他经历了如此多的颠倒和错乱:恩人变成了仇人,敌手变成了亲人……剧烈的喜怒哀乐怒潮一样一波波汹涌而来。!
然而妙风只是低着头,沉默地忍受。
每一次他来,她的话都非常少,只是死死望着屏风对面那个模糊的影子,神情恍惚:仿佛也已经知道这个男子将终其一生停驻在屏风的那一边,再也不会走近半步。
“教王,”身侧有下属远远鞠躬,恭声提醒,“听说最近将有一场百年难遇到的雪暴降临在漠河,还请教王及早起程回宫。”。
是的,到如今,已然不能再退哪怕一步。。
“妙水吃惊地看着她,忽地笑了起来:“薛谷主,你不觉得你的要求过分了一些么——我凭什么给你?我这么做可是背叛教王啊!”!
他对着霍展白伸出手来。。
旋。
“他微微一惊,抬头看那个黑衣的年轻教王。!
“就为那个女人,我也有杀你的理由。”徐重华戴着青铜面具冷笑,拔起了剑。!
那一场酒究竟喝了多久,霍展白已经记不得了。醒来的时候,夜色已经降临,风转冷,天转暗,庭里依稀有雪花落下。旁边的炉火还在燃烧,可酒壶里却已无酒。桌面上杯盏狼藉,薛紫夜不知何时已经坐到了他同侧的榻上,正趴在案上熟睡。
“一个小丫头奔了进来,后面引着一个苍老的妇人。!
“爷爷,不要挖明介的眼睛,不要!”忽然间有个少年的声音响亮起来,不顾一切地冲破了阻拦,“求求你,不要挖明介的眼睛!他不是个坏人!”。
““哦……”她笑了一笑,“看来,你们教王,这次病得不轻哪。”。
妙风微微一怔:“可谷主的身体……”。
她一直是骄傲的,而他一直只是追随她的。!
“不要担心,我立刻送你回药师谷。”妙风看到那种诡异的颜色,心里也隐隐觉得不详,“已经快到乌里雅苏台了——你撑住,马上就可以回药师谷了!”。
““你该走了。”薛紫夜看到他从内心发出的笑意,忽然感觉有些寥落,“绿儿,马呢?”。
否则,那些中原武林人士,也该早就找到这里来了吧?。
“妙风不明白她的意思,只是微笑。!
“等回来再一起喝!”他挥手,朗声大笑,“一定赢你!”。
一只手轻轻按在她双肩肩胛骨之间,一股暖流无声无息注入,她只觉全身瞬间如沐春风。。
““薛谷主果然医者父母心。”教王回头微笑,慈祥有如圣者,“瞳这个叛徒试图谋刺本座,本座清理门户,也是理所应当——”。
他跪在连绵的墓地里,一动不动,任凭大雪落满肩头。……
他后悔手上曾沾了那么多的血,后悔伤害到眼前这个人吗?
薛紫夜并不答应,只是吩咐绿儿离去。
她对着天空伸出手来,极力想去触摸那美丽绝伦的虚幻之光。。
然而抬起头,女医者却忽然愣住了——。
“在轰然巨响中,离去的人略微怔了一怔,看住了她。。
“她还在微弱地呼吸,神志清醒无比,放下了扣在机簧上的手,睁开眼狡黠地对着他一笑——他被这一笑惊住:方才……方才她的奄奄一息,难道只是假装出来的?她竟救了他!。
年轻的教王立起手掌:“你,答应吗?”!
“而他依旧只是淡淡地微笑。……”
“这个人……还活着吗?。
廖青染叹息了一声,低下头去,不忍看那一双空茫的眼睛。。
那一场厮杀,转眼便成了屠戮。!
外面隐约有同龄人的笑闹声和风吹过的声音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