没留意到他迅速温暖起来的表情,南宫老阁主只是低头揭开茶盏,啜了一口,道:“听人说薛谷主近日去世了,如今当家的又是前任的廖谷主了——也不知道那么些年她都在哪里藏着,徒儿一死,忽然间又回来了,据说还带回一个新收的徒……”
“这种毒沾肤即死,传递极为迅速——但正因为如此,只要用银针把全身的毒逼到一处,再让懂得医理的人以身做引把毒吸出,便可以治好。甚至不需要任何药材。”她轻轻说着,声音里有一种征服绝症的快意,“临夏祖师死前留下的绝笔里说,以前有一位姓程的女医者,也曾用这个法子解了七星海棠之毒——”
庭前梅花如雪,初春的风依然料峭。。
“……”薛紫夜一时语塞,胡乱挥了挥手,“算了,谷里很安全,你还是回去好好睡吧。”。
““在下可立时自尽,以消薛谷主心头之怒。”妙风递上短匕,面上带着一贯的温和笑意,微微躬身,“但在此之前,还请薛谷主尽早去往昆仑,以免耽误教王病情。”!”
说到最后一句,他的眼里忽然泛出一丝细微的冷嘲,转瞬消散。。
他喝得太急,呛住了喉咙,松开了酒杯撑着桌子拼命的咳嗽,苍白的脸上浮起病态的红晕。然而新教主根本不顾这些,只是一杯接着一杯地倒酒,不停地咳嗽着,那双冰蓝色的眼睛里渐渐涌出了泪光。那一刻的他,根本不像一个控制西域的魔宫新教王,而只仿佛是一个不知所措的孩子。!
“谷主,好了。”霜红放下了手,低低道。
“霍七,”妙空微笑起来,“八年来,你也辛苦了。”
他尚自说不出话,眼珠却下意识地随着她的手转了一下。。
霍展白皱了皱眉头,向四周看了一下:“瞳呢?”。
““他……是怎么到你们教里去的?”薛紫夜轻轻问,眼神却渐渐凝聚。!
她下了地走到窗前。然而曲子却蓦然停止了,仿佛吹笛者也在同一时刻陷入了沉默。。
旋——难道那个该死的女人转头就忘记了他的忠告,将这条毒蛇放了出来?。
“妙风同样默不做声地跟在她身后,来到村子北面的空地上。!
“她说过,独饮伤身。”雅弥看着他,脸上的表情依旧只是淡淡的。!
“埋在这里吧。”她默然凝望了片刻,捂着嘴剧烈咳嗽起来,从袖中拿出一把匕首,开始挖掘。
““明介呢?”薛紫夜反问,站了起来,“我要见他。”!
廖谷主沉默了许久,终于缓缓点头——。
“一个动荡不安的时代终于过去。。
昆仑白雪皑皑,山顶的大光明宫更是长年笼罩在寒气中。。
周围五个人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一瞬间的变化,然而没有弄清妙风在做什么,怕失去先机,一时间还不敢有所动作。!
“薛谷主果然医者父母心。”教王回头微笑,慈祥有如圣者,“瞳这个叛徒试图谋刺本座,本座清理门户,也是理所应当——”。
“她这样的细心筹划,竟似在打点周全身后一切!。
“让你去城里给阿宝买包尿布片,怎么去了那么久?”里面立时传来一个女子的抱怨声,走过来开门,“是不是又偷偷跑去那种地方了?你个死鬼看我不——”。
“每一指点下,薛紫夜的脸色便是好转一分,待得十二指点完,她唇间轻轻吐出一口气来。!
睛明穴和承泣穴被封,银针刺入两寸深,瞳却在如此剧痛之下一声不吭。。
果然不愧是修罗场里和瞳并称的高手!。
““医生!”然而不等他说完,领口便被狠狠勒住,“快说,这里的医生呢?!”。
薛紫夜刹那间便是一惊:那、那竟是教王?……
他缓缓跪倒在冰上,大口地喘息着,眼眸渐渐转为暗色。
空白中,有血色迸射开来,伴随着凄厉的惨叫。
他是那样贪生怕死,为了获得自由,为了保全自己,对那个魔鬼屈膝低头——然后,被逼着拿起了剑,去追杀自己的同村人……那些叔叔伯伯大婶大嫂,拖儿带女地在雪地上奔逃,发出绝望而惨厉的呼号,身后追着无数明火执仗的大光明宫杀手。。
老鸨认得那是半年前柳花魁送给霍家七公子的,吓了一跳,连忙迎上来:“七公子!原来是你?怎生弄成这副模样?可好久没来了……快快快,来后面雅座休息。”。
“那样寥寥几行字,看得霜红笑了起来。。
““看得见影子了吗?”她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一晃,问。。
“咔嚓”一声,苍老的树皮裂开,一颗血红色的珠子应声掉落手心。!
“所以,他也不想更多的人再经历这样的痛苦。……”
“那一夜的昆仑绝顶上,下着多年来一直延绵的大雪。。
身形交错的刹那,他听到妙水用传音入密短促地说了一句。。
他的眼睛里却闪过了某种哀伤的表情,转头看着霍展白:“你是她最好的朋友,瞳是她的弟弟,如今你们却成了誓不两立的敌人――她若泉下有知,不知多难过。”!
“是,瞳公子。”她听到有人回答,声音带着轻笑,“这个女人把那些人都引过来了。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