原来,十二年后命运曾给了他一次寻回她的机会,将他带回到那个温暖的雪谷,重新指给了他归家的路。原本只要他选择“相信”,就能得回遗落已久的幸福。然而,那时候的自己却已然僵冷麻木,再也不会相信别人,被夺权嗜血的欲望诱惑,再一次毫不留情地推开了那只手,孤身踏上了这一条不归路。
薛紫夜低着头,调整着金针刺入的角度和深浅,一截雪白的纤细颈子露了出来。他看不见她的表情,只觉房内的气氛凝重到无法呼吸。
薛紫夜隐隐担心,却只道:“原来你还会吹笛子。”。
“放心。我要保证教王的安全,但是,也一定会保证你的平安。”。
“没有料到这位天下畏惧的魔宫教王如此好说话,薛紫夜一愣,长长松了一口气,开口:“教王这一念之仁,必当有厚报。”!”
话音未落,绿儿得了指令,动如脱兔,一瞬间几个起落便过了石阵,抢身来到妙风身侧,伸手去阻挡那自裁的一刀——然而终归晚了一步,短刀已然切入了小腹,血汹涌而出。。
为她打着伞,自己大半个身子上却积了厚厚的雪。!
然而,随后进入的夏浅羽毕竟武艺高出前面几位一筹,也机灵得多,虽然被瞳术迎面击中,四肢无法移动,却在千钧一发之际转头避开了套喉银索,发出了一声惊呼:“小心!瞳术!”
他回忆着那一日雪中的决斗,手里的剑快如追风,一剑接着一剑刺出,似要封住那个假想中对手的每一步进攻:月照澜沧,风回天野,断金切玉……“刷”的一声,在一剑当胸平平刺出后,他停下了手。
那样长……那样长的梦。。
兔起鹘落在眨眼之间,即便是妙风这样的人都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。妙风倒在雪地上,匪夷所思地看着怀里悄然睁开眼睛的女子。。
“妙风也就没有多说什么,只是静静跟在她身后,穿过了那片桫椤林。一路上无数夜光蝶围着他上下飞舞,好几只甚至尝试着停到了他的肩上。!
没人知道这一番话的真假,就如没有人看穿他微笑背后的眼神。。
旋住手!住手!他几乎想发疯一样喊出来,但太剧烈的惊骇让他一时失声。。
“她笑着松开染满血的手,声音妖媚:“知道吗?来杀你的,是我。”!
——其实,在你抱着她在雪原上狂奔的时候,她已然死去。!
霍展白沉默。沉默就是默认。
“血红色的剑从背后刺穿了座背,从教王胸口冒了出来,将他钉在高高的玉座上!!
“等回来再一起喝酒!”当初离开时,他对她挥手,大笑。“一定赢你!”。
“鼎剑阁的七剑来到南天门时,如意料之中一样,一路上基本没有遇到什么成形的抵抗。。
“看啊,真是可爱的小兽,”教王的手指轻轻叩着玉座扶手,微笑道,“刚吃了乌玛,心满意足得很呢。”。
“不可能!她不可能骗我……我马上回去问她。”霍展白脸色苍白,胡乱地翻着桌上的奇珍异宝,“你看,龙血珠已经不在了!药应该炼出来了!”!
金杖抬起了昏迷之人的下颌:“虽然,在失去了这一双眼睛后,你连狗都不如了。”。
““瞳,药师谷一别,好久不见。”霍展白沉住了气,缓缓开口。。
“打开得早了或者晚了,可就不灵了哦!”她笑得诡异,让他背后发冷,忙不迭地点头:“是是!一定到了扬州就打开!”。
“霍展白抚摩着那一匹薛紫夜赠与的大宛马,忽然一笑:“廖谷主,你的徒儿酒量很好啊——等得沫儿的病大好了,我想回药师谷去和她好好再切磋一番。”!
“‘在有生之年,令中原西域不再开战。’”雅弥认真地看着他,将那个约定一字一字重复。。
——除此之外,她这个姐姐,也不知道还能为雅弥做点什么了。。
““可是……你也没有把他带回来啊……”她醉了,喃喃,“你还不是杀了他。”。
薛紫夜唇角微微扬起,傲然回答:“一言为定!”……
“这个,恕难从命。”薛紫夜冷冷的声音自轿帘后传出。
“那你要我们怎么办?”他喃喃苦笑,“自古正邪不两立。”
一口血从瞳嘴里喷了出来,夹杂着一颗黑色的药丸。封喉?。
“那么,在她死之前再告诉她罢。”教王唇角露出冷酷的笑意,“那之前,她还有用。”。
“他甚至从未问过她这些事——就像她也从未问过他为什么要锲而不舍地求医。。
““是流放途中遇到了药师谷谷主吗?”他问,按捺着心里的惊讶。。
那种不可遏止的思念再度排山倒海而来,她再也忍不住,提灯往湖上奔去。踩着冰层来到了湖心,将风灯放到一边,颤抖着深深俯下身去,凝视着冰下:那个人还在水里静静地沉睡,宁静而苍白,十几年不变。!
“不过,很快那些有异议的人就觉得理所应当了――……”
“每一个月,他都会来到九曜山庄,白衣长剑,隔着屏风长身而坐,倾身向前,客气地询问她身体的近况,生活上还有什么需要。那个女子端坐在屏风后,同样客气地回答着,保持着一贯地矜持和骄傲。。
他不敢离远,一剑得手后旋即点足掠回薛紫夜身侧,低声问:“还好吗?”。
他也不自觉地抬起头来,刹那间,连呼吸也为之一窒——!
简短的对话后,两人又是沉默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