――这个人刚从血腥暴乱中夺取了大光明宫地至高权力,此刻不好好坐镇西域,却来这里做什么?难道是得知南宫老阁主病重,想前来打乱中原武林的局面?
雪怀……雪怀……你知道吗?今天,有人说起了你。
薛紫夜反而笑了:“明介,我到了现在,已然什么都不怕了。”。
晚来天欲雪,能饮一杯无?。
“他说得很慢,说一句,便在尸体上擦一回剑,直到沥血剑光芒如新。!”
这不是薛紫夜拿去炼药的东西吗?怎么全部好端端的还在?。
门终于吱呀一声开了,然而走出来的,却是肩上挽着包袱的廖青染——昨日下午,夏府上的人便来接走了秋水音,她细致地交代完了用药和看护方法,便准备回到扬州家中。!
这个声音……是紧随自己而来的妙空使?!
——那件压在他心上多年的重担,也总算是卸下了。沫儿那个孩子,以后可以和平常孩子一样地奔跑玩耍了吧?而秋水,也不会总是郁郁寡欢了。已经很久很久,没有看过这个昔日活泼明艳的小师妹露出笑颜了啊……
——如果不是为了这个外来的汉人女孩,明介也不会变成今日这样。。
他是他多年的同僚,争锋的对手,可以托付生死的兄弟,然而,却也是夺去了秋水的情敌——在两人一起接受老阁主那一道极机密的命令时,他赞叹对方的勇气和忍耐力,却也为他抛妻弃子的决绝而愤怒。。
“对不起?他愣了一下:“为什么?”!
“当然不是!唉……”百口莫辩,霍展白只好苦笑摆手,“继任之事我答应就是——但此事还是先不要提了。等秋水病好了再说吧。”。
旋薛紫夜坐在轿中,身子微微一震,眼底掠过一丝光,手指绞紧。。
““杀气太重的人,连蝴蝶都不会落在他身上。”薛紫夜抬起手,另一只夜光蝶收拢翅膀在她指尖上停了下来,她看着妙风,有些好奇,“你到底杀过人没有?”!
那是经过了怎样的冰火交煎,才将一个人心里刚萌发出来的种种感情全部冰封殆尽?!
“他当日放七剑下山,应该是考虑到徐重华深知魔宫底细,已然留不得,与其和这种人结盟,还不如另选一个可靠些的――而此刻他提出休战,或许也只是因为需要时间来重振大光明宫。”霍展白支撑着自己的额头,喃喃道,“你看着吧,等他控制了回鹘那边的形势,再度培养起一批精英杀手,就会卷土重来和中原武林开战了。”
““这位客官,你是……”差吏迟疑着走了过去,开口招呼。!
“想去看看他吗?那么,跟我来。”妙水笑着起身,抓起了桌上的沥血剑,“你看到他就会明白了。”。
““不过,教王无恙。”教徒低着头,补充了一句。。
教王眼里浮出冷笑:“难道,你已经想起自己的来历了?”。
“什么?”他看了一眼,失惊,“又是昆仑血蛇?”!
在天山剑派首徒、八剑之一的霍展白接替南宫言其成为鼎剑阁阁主后,中原武林进入了难得的安宁时期――昆仑的大光明宫在内乱后近乎销声匿迹,修罗场的杀手也不再纵横于西域,甚至,连南方的拜月教也在天籁教主逝世后偃旗息鼓,不再对南方武盟咄咄逼人。。
““这是摄魂。”那个杀手回手按住伤口,靠着冷杉挣扎坐起,“鼎剑阁的七公子,你应该听说过吧?”。
“薛谷主,你醒了?”乐曲随即中止,车外的人探头进来。。
“妙风脱下身上的大氅,裹住了冰下那个面目如生的少年。!
瞳的眼神渐渐凝聚:“妙水靠不住——看来,我们还是得自己订计划。”。
这样强悍的女人——怎么看,也不像是红颜薄命的主儿啊!。
““多么愚蠢的女人……我让妙风假传出我走火入魔的消息,她就忍不住了,呵呵,”教王在玉座上微笑,须发雪白宛如神仙,身侧的金盘上放着一个被斩下不久的绝色女子头颅,“联合了高勒他们几个,想把我杀了呢。”。
就这样生生纠缠一世。……
难道,薛紫夜的师傅,那个消失江湖多年的妙手观音廖青染,竟是隐居此处?
瞳哼了一声:“会让他慢慢还的。”
“……”妙风想去看怀里的女子,然而不知为何只觉得胆怯,竟是不敢低头。。
雪怀……雪怀……你知道吗?今天,有人说起了你。。
“他喝得太急,呛住了喉咙,松开了酒杯撑着桌子拼命的咳嗽,苍白的脸上浮起病态的红晕。然而新教主根本不顾这些,只是一杯接着一杯地倒酒,不停地咳嗽着,那双冰蓝色的眼睛里渐渐涌出了泪光。那一刻的他,根本不像一个控制西域的魔宫新教王,而只仿佛是一个不知所措的孩子。。
“她微微动了动唇角,扯出一个微笑,然而青碧色的血却也同时从她唇边沁出。。
不同的是,这一次霍展白默默陪在她的身边,撑着伞为她挡住风雪。!
““啊——”教王全身一震,陡然爆发出痛极的叫声。……”
““别动。”头也不回,她低叱,“腹上的伤口太深,还不能下床。”。
顿了顿,仿佛还是忍不住,她补了一句:“阁下也应注意自身——发色泛蓝,只怕身中冰蚕寒毒已深。”。
看到他这样漠然的表情,薛紫夜忽地惊住,仰起脸望着他,手指深深掐进了那个木无表情的人的肩膀,艰难地开口:“难道……是你做的?是你做的吗!”!
薛紫夜怔怔地看着他,眼神悲哀而平静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