。因为堆得太高,甚至有一半倒塌下来堆在昏迷的女子身上,几乎将她湮没。
霍展白一时间怔住,不知如何回答——是的,那个家伙当时明明可以取走薛紫夜性命,却在最后一瞬侧转了剑,只是用剑身将她击昏。这对于那个向来不留活口的修罗场第一杀手来说,的确是罕见的例外。
他回忆着那一日雪中的决斗,手里的剑快如追风,一剑接着一剑刺出,似要封住那个假想中对手的每一步进攻:月照澜沧,风回天野,断金切玉……“刷”的一声,在一剑当胸平平刺出后,他停下了手。。
飘着雪的村庄,漆黑的房子,那个叫雪怀的少年和叫小夜的女孩……到底……自己是不是因为中了对方的道儿,才产生了这些幻觉?。
““薛谷主!”他霍然一震,手掌一按地面,还没睁开眼睛整个人便掠了出去,一把将薛紫夜带离原地,落到了大殿的死角,反手将她护住。然而薛紫夜却直直盯着妙水身后,发出了恐惧的惊呼:“小心!小心啊——”!”
黑暗里竟然真的有人走过来了,近在咫尺。她在离他三步远的地方顿住了脚,仿佛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此刻被锁在铁笼里的他,只是不断地低唤着一个遥远的名字,仿佛为记忆中的那个少年招魂。。
十二年前,十四岁的自己就这样和魔鬼缔结了约定,出卖了自己的人生!他终于无法承受,在黑暗里低下了头,双手微微发抖。!
“呵,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摩迦啊明介啊,都是些什么东西?我不过是胡乱扯了个谎而已。”瞳冷笑,眼神如针,隐隐带了杀气,“你方才为什么不告诉霍展白真相?为什么反而解开我的血封?”
这样熟悉的眼神……是、是——
脚印!在薛紫夜离去的那一行脚印旁边,居然还有另一行浅浅的足迹!。
“干什么?”她吓了一跳,正待发作,却看到对方甚至还没睁开眼睛,不由一怔。。
“瞳在风里侧过头,望了冰下的那张脸片刻,眼里有无数种色彩一闪而过。!
然而,应该也是已经到了油尽灯枯,那人勉强避开了那一击后就再也没有力气,重新重重地摔落在雪地里,再也不动。绿儿惊魂方定,退开了一步,拿剑指着对方的后心,发现他真的是不能动了。。
旋这种症状……这种症状……。
“是的,那是谎言。她的死,其实是极其惨烈而决绝的。!
妙风默默看了她一眼,没有再说话,只是将双手按向地面。!
薛紫夜锁好牢门,开口:“现在,我们来制订明天的计划吧。”
“而他,就混在那一行追杀者中,满身是血,提着剑,和周围那些杀手并无二致。!
于是,他便隐姓埋名地留了下来,成为廖谷主的关门弟子。他将对武学的狂热转移到了医学上,每日都把自己关在春之园的藏书阁里,潜心研读那满壁的典籍:《标幽》《玉龙》《肘后方》《外台秘要》《金兰循经》《千金翼方》《千金方》《存真图》《灵柩》《素问难经》……放下屠刀,立地成佛。。
“周围五个人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一瞬间的变化,然而没有弄清妙风在做什么,怕失去先机,一时间还不敢有所动作。。
薛紫夜一时语塞。。
“展白!”在一行人策马离去时,秋水音推开了两位老嬷嬷踉跄地冲到了门口,对着他离去的背影清晰地叫出了他的名字,“展白,别走!”!
“雪狱?太便宜他了……”教王眼里划过恶毒的光,金杖重重点在瞳的顶心上,“我的宝贝獒犬只剩得一只了——既然笼子空了,就让他来填吧!”。
““嘎。”听到“笑红尘”三个字,雪鹞跳了一跳,黑豆似的眼睛一转,露出垂涎的神色。。
妙风无言。。
“妙风脱下身上的大氅,裹住了冰下那个面目如生的少年。!
霍展白在日光里醒转,只觉得头疼欲裂。耳畔有乐声细细传来优雅而神秘,带着说不出的哀伤。他撑起了身子,窗外的梅树下,那个蓝发的男子豁然停住了筚篥,转头微笑:“霍七公子醒了?”。
原来……那就是她?那就是她吗?!。
“连他新婚不久的妻子,都不知道背负着恶名的丈夫还活在天下的某一处。。
第二日醒来,已然是在暖阁内。……
秋之苑里,房内家具七倒八歪,到处是凌乱的打斗痕迹。
天亮得很慢,雪夜仿佛长得没有尽头。
瞳一惊抬头——沐春风心法被破了?。
那个叫雅弥的弟子不但天资聪颖,勤奋好学,医术进步迅速,更难得的是脾气极好,让受够了上一任谷主暴躁脾气的病人们都有如沐春风的感觉。。
“一定赢你。。
“随着他的举手,地上的霍展白也机械地举起了同一只手,仿佛被引线拉动的木偶。。
叮叮几声响,手足上的金索全数脱落。!
“他一个人承受这种记忆已然足够,何苦再多一个人受折磨?……”
“一只白鸟穿过风雪飞来,猝不及防地袭击了他,尖利的喙啄穿了他的手。。
“小心!”一只手却忽然从旁伸过来,一把拦腰将她抱起,平稳地落到了岸边,另一只手依然拿着伞,挡在她身前,低声道,“回去吧,太冷了,天都要亮了。”。
妙风没有回答,只是自顾自地吹着。!
“太奇怪了……”薛紫夜在湖边停下,转头望着他,“你和他一样杀过那么多的人,可是,为什么你的杀气内敛到了如此境地?你的武功更在他之上吗?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