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那么……你来陪我喝吧!”霍展白微笑着举杯,向这个陌生的对手发出邀请——他没有问这个人和紫夜究竟有什么样的过往。乌里雅苏台的雪原上,这个人曾不顾一切地只身单挑七剑,只为及时将她送去求医。
薛紫夜眼睛瞬间雪亮,手下意识地收紧:“教王?”
瞳触摸着手心沉重冰冷的东西,全身一震:这、这是……教王的圣火令?。
“小姐,准备好了!”外间里,绿儿叫了一声,拿了一个盘子托着大卷的绷带和药物进来,另外四个侍女合力端进一个大木桶,放到了房间里,热气腾腾的。。
““啊——啊啊啊啊!”泪水落下的刹那,他终于在风雪中呐喊出了第一声。!”
“薛谷主!”妙风忙解开大氅,将狐裘里的女子抱了出来,双手抵住她的后心。。
他在黑暗里急促地喘息,手指忽地触到了一片冰冷的东西。!
那种遥远而激烈的感觉瞬间逼来,令他透不过气。
“我不要这个!”终于,他脱口大呼出来,声音绝望而凄厉,“我只要你好好活着!”
“……那就好。”。
曾经有一次,关东大盗孟鹄被诊断出绝症,绝望之下狂性大发,在谷里疯狂追杀人,一时无人能阻止。蓝发的年轻弟子在冬之馆拦下了他,脸上笑容未敛,只一抬手,便将其直接毙于掌下!。
“他解开霜红的穴,她立刻便去查看地上昏迷的病人,请求他帮忙将瞳扶回秋之苑。他没有拒绝,只是在俯身的刹那封住了瞳的八处大穴。!
霍展白忍不住蹙起了眉,单膝跪在雪地上,不死心地俯身再一次翻查。。
旋忽然间,霍展白记起了那一日在乌里雅苏台雪原上和妙风的狭路相逢——妙风怀里那个看不到脸的人,将一只苍白的手探出了狐裘,仿佛想在空气中努力地抓住什么。。
““瞳?”霍展白惊讶地望着这个忽然现身药王谷地新任教王,手不离剑。!
他的血沿着她手指流下来,然而他却恍如不觉。!
――昨夜那番对话,忽然间就历历浮现在脑海。
““不!”她惊呼了一声,知道已经来不及逃回住所,便扭头奔入了另一侧的小路——慌不择路的她,没有认出那是通往修罗场的路。!
——雪域绝顶上,居然还藏着如此庞大的世界!。
“而这个风雪石阵,便是当时为避寻仇而设下。。
他跪在连绵的墓地里,一动不动,任凭大雪落满肩头。。
他是他多年的同僚,争锋的对手,可以托付生死的兄弟,然而,却也是夺去了秋水的情敌——在两人一起接受老阁主那一道极机密的命令时,他赞叹对方的勇气和忍耐力,却也为他抛妻弃子的决绝而愤怒。!
她在雪中静静地闭上了眼睛,等待风雪将她埋葬。。
“她习惯了被追逐,习惯了被照顾,却不懂如何去低首俯就。所以,既然他如今成了中原武林的领袖,既然他保持着这样疏离的态度,那么,她的骄傲也容许她首先低头。。
“霍公子,请去冬之园安歇。”耳边忽然听到了熟悉的语声,侧过头看,却是霜红。。
“一炷檀香插在雪地上,暮色衬得黯淡的一点红光隐约明灭。!
立春后的风尚自冷冽,他转了一圈,不见寺院里有人烟迹象,正在迟疑,忽然听得雪鹞从院后飞回,发出一声叫。他循着声音望过去,忽然便是一震!。
霍展白手中虽然无剑,可剑由心生、吞吐纵横,竟是比持有墨魂剑之时更为凌厉。转眼过了百招,他觑了一个空当,右手电光一样点出,居然直接弹在了白洪剑上。。
““不!”薛紫夜大惊,极力挣扎,撑起了身子挪过去,“住手!不关他的事,要杀你的人是我!不要杀他!”。
戴着面具的人猛然一震,冷笑从嘴边收敛了。……
“六弟?”那个戴着青铜面具的人冷笑起来,望着霍展白,“谁是你兄弟?”
妙风看了她许久,缓缓躬身:“多谢。”
纤细的腰身一扭,便坐上了那空出来的玉座,娇笑:“如今,这里归我了!”。
长长的银狐裘上尚有未曾融化的雪,她看不到陷在毛裘里的病人的脸。然而那之苍白的手暴露在外面的大风大雪里,却还是出人意料的温暖——她的眼神忽然一变:那只手的指甲,居然是诡异的碧绿色!。
““难得你又活着回来,晚上好好聚一聚吧!”他捶了霍展白一拳,“我们几个人都快一年没碰面了。”。
“他的心,如今归于何处?。
“辛苦了,”霍展白看着连夜赶路的女子,无不抱歉,“廖……”!
““应该是八骏拖住了妙风。”瞳的眼里精光四射,抬手握紧了身侧的沥血剑,声音低沉,“只要他没回来,事情就好办多了——按计划,在教王路过冰川时行动。”……”
“他无论如何想不出,以瞳这样的性格,有什么可以让他忽然变卦!。
“我先走一步,”他对夏浅羽道,“等临安的事情完结后,再来找你们喝酒。”。
“就在摩迦村寨的墓地。”雅弥静静道,“那个人的身边。”!
那些给过他温暖的人,都已经永远地回归于冰冷的大地。而他,也已经经过漫长的跋涉,站到了权力的颠峰上,如此孤独而又如此骄傲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