妙风看得她神色好转，便松开了扶着她的手，但另一只手却始终不离她背心灵台穴。
“看这个标记，”卫风行倒转剑柄，递过来，“对方应该是五明子之一。”
“怎么？”她的心猛地一跳，却是一阵惊喜——莫非，是他回来了？。
妙风默默颔首，看着她提灯转身，朝着夏之园走去——她的脚步那样轻盈，不惊起一片雪花，仿佛寒夜里的幽灵。这个湖里，藏着对她来说很重要的东西吧？。
“霍展白只听得好笑：“见鬼，瞳，听你说这样的话，实在是太有趣了。”！”
摘下了“妙空”的面具，重见天日的徐重华对着同伴们展露笑容，眼角却有深深的刻痕出现，双鬓斑白——那么多年的忍辱负重，已然让这个刚过而立之年的男子过早地衰老了。。
“啊！你、你是那个——”教王看着这个女人，渐渐恍然，“善蜜公主？”！
因为他在恢复了常人的一切感情时，所有的一切却都已专首成空。
“他……是怎么到你们教里去的？”薛紫夜轻轻问，眼神却渐渐凝聚。
“咔嚓！”獒犬咬了一个空，满口尖利的白牙咬合，交击出了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。。
白发苍苍的头颅垂落下来，以一种诡异的姿态凝固。。
“那里，她曾经与他并肩血战，在寒冷的大雪里相互取暖。！
“梅树下？”他有些茫然地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，忽然想起来了——。
旋然而，她的梦想，在十三岁那年就永远地冻结在了漆黑的冰河里。。
“然而一开口便再也压不住翻涌的血气，妙风一口血喷在玉座下。！
绿洲乌里雅苏台里柳色青青，风也是那样的和煦，完全没有雪原的酷烈。！
他侧过脸，慢条斯理地拭去嘴角的血丝，眼眸里闪过微弱的笑意：只不过杀了个车夫，就愤怒到这样吗？如果知道当年杀死雪怀的也正是自己，不知道还会有什么样的表情？
“如果说出真相，以教王的性格，一定不会放过这个当年屠村时的漏网之鱼吧？短短一瞬，他心里天人交战，第一次不敢对视教王的眼睛。！
“其实，我早把自己输给她了……”霍展白怔怔想了许久，忽然望着夜雪长长叹了口气，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话，“我很想念她啊。”。
“我以明尊的名义发誓，你们两个，绝不能活着离开这座昆仑山！。
那些给过他温暖的人，都已经永远地回归于冰冷的大地。而他，也已经经过漫长的跋涉，站到了权力的颠峰上，如此孤独而又如此骄傲。。
“薛谷主吗？”看到了她手里的圣火令，教王的目光柔和起来，站起身来。！
冰下那张脸在对着他微笑，宁静而温和，带着一种让他从骨髓里透出的奇异熟稔——在无意中与其正面相对的刹那，瞳感觉心里猛然震了一下，有压制不住的感情汹涌而出。。
“风雪越来越大，几乎已齐到了马膝，马车陷在大雪里，到得天黑时分，八匹马都疲惫不堪。心知再强行催促，骏马多半便要力尽倒地。妙风不得已在一片背风的戈壁前勒住了马，暂时休息片刻。。
妙水面上虽还在微笑，心下却打了一个突愣：这个女人，还在犹豫什么？。
“她微笑着望着他：“霍七公子，不知你心底的执念，何时能勘破？”！
他不顾一切地伸手去摸索那颗被扔过来的头颅。金索在瞬间全数绷紧，勒入他的肌肤，原已伤痕累累的身体上再度迸裂出鲜血。。
“如果可以选择，我宁可像你一样终老于药王谷――”霍展白长长吐出胸中的气息，殊无半点喜悦，“但除非像你这样彻底地死过一次，才能重新随心所欲地生活吧？我可不行。”。
““那我们走吧。”她毫不犹豫地转身，捧着紫金手炉，“亏本的生意可做不得。”。
依然只有漠河寒冷的风回答他，呼啸掠过耳边，宛如哭泣。……
他怔住，手僵在了她的后颈上，身边的沥血剑已然拔出半尺。
“好！”徐重华大笑起来，“联手灭掉七剑，从此中原西域，便是你我之天下！”
他颓然跪倒在雪中，一拳砸在雪地上，低哑地呼号着，将头埋入雪中——冰冷的雪湮没了他滚烫的额头，剧烈的悲怒在心中起伏，狂潮一样交替，然而他却不知道怎样才能让这样的巨浪找到一个宣泄的出口。。
他一路将她的遗体千里送回，然后长跪于药师谷白石阵外的深雪里，恳求廖谷主将他收入门下，三日不起。。
“明日，便要去给那个教王看诊了……将要用这一双手，把那个恶魔的性命挽救回来。然后，他便可以再度称霸西域，将一个又一个少年培养为冷血杀手，将一个又一个敌手的头颅摘下。。
“薛紫夜默默伸出了手，将他紧紧环抱。。
“她……她……”霍展白僵在那里，喃喃开口，却没有勇气问出那句话。！
“白日放歌须纵酒，青春做伴好还乡。……”
““死了也好！”然而，只是微一沉默，他复又冷笑起来，“鬼知道是谁的孽种？”。
如果能一直这样就好了……生命是一场负重的奔跑，他和她都已经疲惫不堪，那为什么不停下片刻，就这样对饮一夜？这一场浮生里，一切都是虚妄和不长久的，什么都靠不住，什么都终将会改变，哪怕是生命中曾经最深切的爱恋，也抵不过时间的摧折和消磨。。
她为什么不等他？为什么不多等一天呢？！
瞬间碾过了皑皑白雪，消失在谷口漫天的风雪里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