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个八年前就离开中原武林的人,甚至还不知道自己有一个无法见到的早夭的儿子吧?
“小……小夜姐姐,不要管我,”有些艰难地,他叫出了这个遗忘了十二年的名字,“你赶快设法下山……这里实在太危险了。我罪有应得,不值得你多费力。”
那个荒原雪夜过后,他便已然脱胎换骨。。
那个在乌里雅苏台请来的车夫,被妙风许诺的高昂报酬诱惑,接下了这一趟风雪兼程的活儿,走了这一条从未走过的昆仑之旅。。
“他凝望着墓碑,轻声低语:“我来看你们了。”只有呼啸的风回答他。!”
“不!不用了。”他依然只是摇头,然而语气却渐渐松了下去,只透出一种疲惫。。
那一瞬间雪鹞蓦然振翅飞起,发出一声尖历的呼啸。望着那一点红,他全身一下子冰冷,再也无法支持,双膝一软,缓缓跪倒在冰冷的地面上,以手掩面,难以克制地发出了一声啜泣。!
“你真是个好男人。”包好了手上的伤,前代药师谷主忍不住喃喃叹息。
她还有一个襁褓中的儿子,还有深爱的丈夫。她想看着孩子长大,想和夫君白头偕老。她是绝不想就这样死去的——所以,她应该感谢上苍让她在小夜死后才遇到他们两人,并没有逼着她去做这样残酷的决定。
薛紫夜在夜中坐起,感到莫名的一阵冷意。。
他沉默下去,不再反抗,任凭医者处理着伤口,眼睛却一直望着西域湛蓝色的天空。。
“热泉边的亭子里坐着两个人,却是极其沉默凝滞。!
他说什么?他说秋水是什么?。
旋“你——”不可思议地,他回头看着将手搭在他腰畔的薛紫夜。。
““不!”瞳霍然一惊,下意识地想往后避开,然而身体已然被提前封住,甚至连声音都无法发出——那一瞬,他明白过来她在做什么,几乎要脱口大喊。!
然而,那一骑,早已消失在漫天的大雪里,如冰呼啸,一去不回头。!
霍展白站在荒草蔓生的破旧院落里,有些诧异。
“然而,在岁月的洪流和宿命的变迁里,他却最终无法坚持到最后。!
无数的往事如同眼前纷飞的乱雪一样,一片一片地浮现:雪怀、明介、雅弥姐弟、青染师傅、宁麽麽和谷里的姐妹们……那些爱过她也被她所爱的人们。。
““这是朱果玉露丹,你应该也听说过吧。”薛紫夜将药丸送入他口中——那颗药一入口便化成了甘露,只觉得四肢百骸说不出的舒服。。
两人就这样僵持,一个在门外,一个在门里,仿佛都有各自的坚持。。
然而叫了半天,却只有一个午睡未足的丫头打着哈欠出来:“什么东西这么吵啊?咦?”!
“……是吗?”薛紫夜喃喃叹息了一声,“你是他朋友吗?”。
“——那样的一字一句,无不深入此刻的心中。如此慰藉而伏贴,仿佛一只手宁静而又温柔地抚过。她霍地坐起,撩开帘子往外看去。。
“该动手了。”妙火已然等在黑暗里,却不敢看黑暗深处那一双灵光蓄满的眼睛,低头望着瞳的足尖,“明日一早,教王将前往山顶乐园。只有明力随行,妙空和妙水均不在,妙风也还没有回来。”。
““愚蠢!你怎么还不明白?”霍展白顿足失声。!
他循着血迹追出,一剑又刺入雪下——这一次,他确信已然洞穿了追电的胸膛。然而仅仅只掠出了一丈,他登时惊觉,瞬间转身,身剑合一扑向马上!。
——那么说来,如今那个霍展白,也是在这个药师谷里?。
“立春后的风尚自冷冽,他转了一圈,不见寺院里有人烟迹象,正在迟疑,忽然听得雪鹞从院后飞回,发出一声叫。他循着声音望过去,忽然便是一震!。
“杀过。”妙风微微地笑,没有丝毫掩饰,“而且,很多。”……
——那样的一生,倒也是简单。
软轿停下的时候,她掀开帘子,看见了巨石阵对面一袭白衫猎猎舞动。距离太远看不清对方的面目,只见雪地上一头蓝色长发在风中飞扬,令人过目难忘。
难道,教王失踪不到一天,这个修罗场却已落入了瞳的控制?。
——事到如今,何苦再相认?。
“虽然已经是酒酣耳热,但是一念及此,他的脸色还是渐渐苍白——他永远无法忘记西昆仑上那一场决斗。那是他一生里做出的最艰难的取舍。。
“雪不停地下。她睁开眼睛凝望着灰白色的天空那些雪一片一片精灵般地飞舞,慢慢变大、变大……掉落到她的睫毛上,冰冷而俏皮。。
“滚!”终于,他无法忍受那双眼睛的注视,“我不是明介!”!
“明介?教王一惊,目光里陡然射出了冷亮的利剑。然而脸上的表情却不变,缓缓起身,带着温和的笑:“薛谷主,你说什么?”……”
““呵……是的,我想起来了。”霍展白终于点了点头,眼睛深处掠过一丝冷光。。
“为什么还要来!”他失去控制地大喊,死死按着她的手,“你的明介早就死了!”。
种种恩怨深种入骨,纠缠难解,如抽刀断水,根本无法轻易了结。!
“啊?”正骂得起劲的他忽然愣了一下,“什么?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