多年的奔走,终于有了一个尽头。
绿洲乌里雅苏台里柳色青青,风也是那样的和煦,完全没有雪原的酷烈。
正午,日头已经照进了冬之馆,里面的人还在拥被高卧,一边还咂着嘴,喃喃地划拳。满脸自豪的模样,似是沉浸在一个风光无限的美梦里。他已经连赢了薛紫夜十二把了。。
“明年,我将迎娶星圣女娑罗。”瞳再大醉之后,说出了那样一句话。。
““哦……”薛紫夜喃喃,望着天空,“那么说来,那个教王,还是做过些好事的?”!”
“妙风使,你又是站在哪一边呢?”霍展白微微而笑,似不经意地问。。
薛紫夜看着他,忍不住微微一笑:“你可真不像是魔教的五明子。”!
他竭力维持着身形和神志,不让自己在对方之前倒下。而面前被自己长剑刺穿的胸膛也在急促起伏,白玉面具后的眼神正在缓缓黯淡下去。
晨凫倒在雪地里,迅速而平静地死去,嘴角噙着嘲讽的笑。
青铜面具跌落在一旁,不瞑的双目圆睁着,终于再也没有了气息。。
薛紫夜冷眼看着,冷笑:“这也太拙劣了——如果我真的用毒,也定会用七星海棠那种级别的。”。
““薛谷主吗?”看到了她手里的圣火令,教王的目光柔和起来,站起身来。!
妙风未曾料到薛紫夜远隔石阵,光凭目测发色便已断出自己病症所在,略微怔了一怔,面上却犹自带着微笑:“谷主果然医称国手——还请将好意,略移一二往教王。在下感激不尽。”。
旋他忽然呼号出声,将头深深埋入了手掌心,猛烈地摇晃着。。
“果然不愧是修罗场里和瞳并称的高手!!
南宫老阁主叱吒江湖几十年,内外修为都臻于化境——却不料,居然已经被恶疾暗中缠身了多年。!
那一道伤口位于头颅左侧,深可见骨,血染红了一头长发。
““是的,我还活着。”黑夜里那双眼睛微笑起来了,即使没有用上瞳术也令人目眩,那个叛乱者在黑暗里俯下身,捏住了回鹘公主的下颌,“你很意外?”!
瞳?那一瞬间薛紫夜触电一样抬头,望向极西的昆仑方向。。
“她吞下了后面的半句话——只可惜,我的徒儿没有福气。。
然而,他却在她没有察觉的时候,就挣脱了命运给他套上的枷锁。。
瞳在黑暗中苦笑起来——还有什么办法呢?这种毒,连她的师祖都无法解开啊。!
二十多年后,蓝衣的妙水使在大殿的玉座上狂笑,手里的剑洞穿了教王的胸膛。。
“廖青染看着他,眼里满含叹息,却终于无言,只是引着南宫老阁主往夏之馆去了。。
“但凭谷主吩咐。”妙风躬身,足尖一点随即消失。。
““好!”同伴们齐声响应。!
他以剑拄地,向着西方勉强行走——那个女医者,应该到了乌里雅苏台吧?。
他坐在黑暗的最深处,重新闭上了眼睛,将心神凝聚在双目之间。。
““重……华?你……你……”被吊在屋顶的同僚终于认出了那青铜面具,挣扎着发出低哑的呼声,因为痛苦而扭曲的脸上露出不敢相信的表情。。
“我会替她杀掉现任回鹘王,帮她的家族夺回大权。”瞳冷冷地说着。……
“不过,等我杀了教王后……或许会开恩,让你早点死。”
晨凫忽然大笑起来,在大笑中,他的脸色迅速变成灰白色。
——难道,二十年前那一幕又要重演了吗?。
然而刚笑了一声,便戛然而止。。
““让你去城里给阿宝买包尿布片,怎么去了那么久?”里面立时传来一个女子的抱怨声,走过来开门,“是不是又偷偷跑去那种地方了?你个死鬼看我不——”。
“北方的天空,隐隐透出一种苍白的蓝色。。
“瞳,药师谷一别,好久不见。”霍展白沉住了气,缓缓开口。!
““奇怪……”妙水有些难以理解地侧过头去,拍了拍獒犬的头,低语,“她不怕死,是不是?”……”
““其实,我倒不想去江南,”薛紫夜望着北方,梦呓一样喃喃,“我想去漠河以北的极北之地……听雪怀说,那里是冰的大海,天空里变幻着七种色彩,就像做梦一样。”。
瞳终于站起,默然从残碑前转身,穿过了破败的村寨走向大道。。
雪怀……十四岁那年我们在冰河上望着北极星,许下一个愿望,要一起穿越雪原,去极北之地看那梦幻一样的光芒。!
“别做傻事……”她惊恐地抓着他的手臂,急促地喘息,“妙水即使是死了……但你不能做傻事。你、你,咯咯,一定要活下去啊!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