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不敢离远,一剑得手后旋即点足掠回薛紫夜身侧,低声问:“还好吗?”
他忽然间有一种入骨的恐惧,霍地低头:“薛谷主!”
第二日醒来,已然是在暖阁内。。
这简直已经不是人的身体——无数的伤痕纵横交错,织成可怖的画面,甚至有一两处白骨隐约支离从皮肤下露出,竟似破裂过多次的人偶,又被拙劣地缝制到了一起。。
““谷主好气概,”教王微笑起来,“也不先诊断一下本座的病情?”!”
就在引开他视线的一瞬间,她的手终于顺利地抓住了那一根最长的金针,紧紧地握在了手心。。
忽然间,霍展白记起了那一日在乌里雅苏台雪原上和妙风的狭路相逢——妙风怀里那个看不到脸的人,将一只苍白的手探出了狐裘,仿佛想在空气中努力地抓住什么。!
“属下……”正面相抗了这一击,妙风却有些不知所措——他并未想过要背叛教王,只是那个刹那来不及多想,他绝对不能让薛紫夜死在自己眼前!
“刷!”话音方落,绿儿已然化为一道白虹而出,怀剑直指雪下。
“住手!”薛紫夜脱口大呼,撩开帘子,“快住手!”。
“风,在贵客面前动手,太冒昧了。”仿佛明白了什么,教王的眼睛一瞬间亮如妖鬼,训斥最信任的下属——敢在没有得到他命令的情况下忽然动手,势必是为了极重要的事吧?。
“他对谁都温和有礼,应对得体,然而却隐隐保持着一种无法靠近的距离。有人追问他的往昔,他只是笑笑,说:“自己曾是一名疾入膏肓的病人,却被前任谷主薛紫夜救回了性命,于是便投入了药王谷门下,希望能够报此大恩。!
——第一次,他希望自己从未参与过那场杀戮。。
旋“嚓!”在他自己回过神来之前,沥血剑已然狠狠斩落!。
“黑暗的最深处,黑衣的男子默默静坐,闭目不语。!
一口血从瞳嘴里喷了出来,夹杂着一颗黑色的药丸。封喉?!
——今日是中原人的清明节。檀香下的雪上,已有残留的纸灰和供品,显然是今日一早已经有人来这里祭拜过。
“不过片刻,薛紫夜已然将布满眼眸的毒素尽数舔净,吐在了地上,坐直身子喘了口气。!
那个人模糊地应了一声。醍醐香的效果让瞳陷入了深度的昏迷,眼睛开了一线,神志却处于游离的状态。。
“他的身体和视线一起,被一种无形的力量牢牢地“钉”在那里,无法挪开。。
像他这样的杀手,十几岁开始就出生入死,时时刻刻都准备拔剑和人搏命,从未片刻松懈。然而不知道为什么,这一次内心却有一种强烈的愿望,让他违反了一贯的准则,不自禁地想走过去看清楚那个女医者的脸。。
霍展白垂头沉默。!
猛烈的风雪几乎让他麻木。。
“如今,又是一年江南雪。。
“薛谷主!”他有些惊慌地抓住她的肩,摇晃着,“醒醒!”。
““瞳,我帮你把修罗场的人集合起来,也把那些人引过来了——”鼎剑阁七剑即将追随而来,在这短短的空当里,妙空重新戴上了青铜面具,唇角露出转瞬即逝的冷酷笑意,轻声道,“接下来,就看你的了。”!
没有人看到瞳是怎样起身的,只是短短一瞬,他仿佛就凭空消失了。而在下一个刹那,他出现在两人之间。所有的一切都戛然而止——暗红色的剑,从徐重华的胸口露出,刺穿了他的心脏。。
——那一瞬间,霍展白才知道自己一时的大意犯了个多么大的错误!。
“但是,这一次,她无法再欺骗下去。。
哈。”抬起头看着七柄剑齐齐地钉在那里,徐重华在面具后发出了再也难以掩饰的得意笑声。他封住了卫风行的穴道,缓步向手无寸铁的霍展白走来,手里的利剑闪着雪亮的光。……
念头瞬间转了千百次,然而这一刻的取舍始终不能决定。
“那么,点起来吧。”教王伸出手,取过那一粒药丸吞下,示意妙风燃香。
那一瞬间,他想起了遥远得近乎不真实的童年,那无穷无尽的黑夜和黑夜里那双明亮的眼睛……她叫他弟弟,拉着他的手在冰河上嬉戏追逐,那样地快乐而自在——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,才能让那种短暂的欢乐在生命里再重现一次?。
“……”妙水沉默着,转身。。
““哎呀!”周围的旅客发出了一声惊呼,齐齐退开了一步。。
““好生厉害,”旁边卫风行忍不住开口,“居然以一人之力,就格杀了八骏!”。
他凝望着墓碑,轻声低语:“我来看你们了。”只有呼啸的风回答他。!
““是。”妙火点头,悄然退出。……”
““别以为我愿意被你救。”他别开了头,冷冷道,“我宁可死。”。
雪怀死在瞬间,犹自能面带微笑;而明介,则是在十几年里慢慢死去的。。
“嘻嘻……听下来,好像从头到尾……都没有你什么事嘛。人家的情人,人家的老婆,人家的孩子……从头到尾,你算什么呀!”问完了所有问题后,薛紫夜已然醉了,伏在案上看着他哧哧地笑,那样不客气地刺痛了他,忽然一拳打在他肩上,“霍展白,你是一个……大傻瓜……大傻瓜!”!
而这个人修习二十余年,竟然将内息和本身的气质这样丝丝入扣地融合在一起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