薛紫夜靠在白玉栏杆上看着她带着妙风平安落地,一颗心终于也落了地,身子一软,再也无法支持地跌落。她抬起头,望着无数雪花在空气中飞舞,唇角露出一丝解脱般的笑意。
雪鹞眼里露出担忧的表情,忽然间跳到了桌子上,叼起了一管毛笔,回头看着霜红。
她为什么不等他?为什么不多等一天呢?。
“在下可以。”妙风弯下腰,从袖中摸出一物,恭谨地递了过来,“这是教王派在下前来时,授予的圣物——教王口谕,只要薛谷主肯出手相救,但凡任何要求,均可答允。”。
“瞳默然一翻手,将那枚珠子收起:“事情完毕,可以走了。”!”
他的语声骤然起了波澜,有无法克制的苦痛涌现。。
他喝得太急,呛住了喉咙,松开了酒杯撑着桌子拼命的咳嗽,苍白的脸上浮起病态的红晕。然而新教主根本不顾这些,只是一杯接着一杯地倒酒,不停地咳嗽着,那双冰蓝色的眼睛里渐渐涌出了泪光。那一刻的他,根本不像一个控制西域的魔宫新教王,而只仿佛是一个不知所措的孩子。!
“那一夜……”她垂下了眼睛,话语里带着悲伤和仇恨。
她被抵在墙上,惊讶地望着面前转变成琉璃色的眸子,一瞬间惊觉了他要做什么,在瞳术发动之前及时地闭上了眼睛。
那血,遇到了雪,竟然化成了碧色。。
“哎,霍七公子还真的打算回这里来啊?”她很是高兴,将布巾折起,“难怪谷主临走还叮嘱我们埋几坛‘笑红尘’去梅树底下——我们都以为他治好了病,就会把这里忘了呢!”。
“白发苍苍的头颅垂落下来,以一种诡异的姿态凝固。!
瞳有些怔住了,隐约间脑海里又有各种幻象泛起。。
旋她没有回答,只是抬起手封住了他腹间断裂的血脉。。
“妙风不知是何时醒来的,然而眼睛尚未睁开,便一把将她抱起,从马背上凭空拔高了一丈,半空中身形一转,落到了另一匹马上。她惊呼未毕,已然重新落地。!
“没事,风行,”廖青染随口应,“是我徒儿的朋友来访。”!
“哟,醒了呀?”眼前忽然出现了一张大大的笑脸,凑近,“快吃药吧!”
“那个年轻的教王没有说一句话,更没有任何的杀气,只是默不作声地在他面前坐下,自顾自地抬手拿起酒壶,注满了自己面前地酒杯――然后,拿起,对着他略微一颔首,仰头便一饮而尽。!
地面一动,五个影子无声无息地冒了出来,将他们两人围在了中心。。
““呵……是的,我想起来了。”霍展白终于点了点头,眼睛深处掠过一丝冷光。。
故国的筚篥声又在记忆里响起来了,幽然神秘,回荡在荒凉的流亡路上。回鹘人入侵了家园,父王带着族人连夜西奔,想迁徙往罗普重建家园。幼小的自己躲在马背上,将脸伏在姐姐的怀里,听着她用筚篥沿路吹响《折柳》,在流亡的途中追忆故园。。
薛紫夜蹙起了眉头,蓦然抽回了手。!
她手里的玉佩滚落到他脚边,上面刻着一个“廖”字。。
“薛紫夜猛然震了一下,脱口低呼出来——瞳?妙风说,是瞳指派的这些杀手?!。
瞳的手缓缓转动,靠近颈部,琉璃般的眼中焕发出冰冷的光辉。。
““啊?”霍展白吃惊,哑然失笑。!
那是南疆密林里才有的景象,却在这雪谷深处出现。。
薛紫夜一瞬间怔住,手僵硬在帘子上,望着这个满面微笑的白衣男子。。
“他在黑暗中冷笑着,手指慢慢握紧,准备找机会发出瞬间一击。。
“那么……你来陪我喝吧!”霍展白微笑着举杯,向这个陌生的对手发出邀请——他没有问这个人和紫夜究竟有什么样的过往。乌里雅苏台的雪原上,这个人曾不顾一切地只身单挑七剑,只为及时将她送去求医。……
他只不过是再也不想有那种感觉:狂奔无路,天地无情,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最重要的人在身侧受尽痛苦,一分分地死去,恨不能以身相代。
而他依旧只是淡淡地微笑。
大光明宫里的每个人,可都不简单啊。。
那个女人,其实是恨他的。。
““滚!等看清楚了,你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死了——他的眼睛,根本是不能看的!。
“如果没有迷路,如今应该已经到了乌里雅苏台。。
所有人都惊讶一贯只有女弟子的药王谷竟收了一个男子,然而,廖谷主只是凝望着那些停栖在新弟子肩上的夜光蝶,淡淡地回答了一句:“雅弥有赤子之心。”!
“薛紫夜打了一个寒战:“如果拿不回,会被杀吗?”……”
““不!不用了。”他依然只是摇头,然而语气却渐渐松了下去,只透出一种疲惫。。
然而同一时间,瞳也捂着双眼跌倒在冰上!。
“蠢材,你原来还没彻底恢复记忆?分明三根金针都松动两根了。”教王笑起来了,手指停在他顶心最后一枚金针上,“摩迦一族的覆灭,那么多的血,你全忘记了?那么说来,原来你背叛我并不是为了复仇,而完全是因为自己的野心啊……”!
到了现在再和他说出真相,她简直无法想象霍展白会有怎样的反应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