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嗯……”趴在案上睡的人动了动，嘀咕了一句，将身子蜷起。

    热泉边的亭子里坐着两个人，却是极其沉默凝滞。

    他一直一直地坚持着不昏过去，执意等待她最终的答复。。

    然而，他却在她没有察觉的时候，就挣脱了命运给他套上的枷锁。。

    “他也不自觉地抬起头来，刹那间，连呼吸也为之一窒——！”

    “展白！”在一行人策马离去时，秋水音推开了两位老嬷嬷踉跄地冲到了门口，对着他离去的背影清晰地叫出了他的名字，“展白，别走！”。

    她一直是骄傲的，而他一直只是追随她的。！

    是，她说过，独饮伤身。原来，这坛醇酒，竟是用来浇两人之愁的。

    谁能常伴汝？空尔一生执！

    妙风微微笑了笑，只是加快了速度：“修罗场出来的人，没有什么撑不住的。”。

    “雪怀，姐姐……”穿着黑色绣金长袍的人仰起头来，用一种罕见的热切望着那落满了雪的墓碑——他的瞳仁漆黑如夜，眼白却是诡异的淡淡蓝色，璀璨如钻石，竟令人不敢直视。。

    ““夏浅羽他们的伤，何时能恢复？”沉默中，他忽然问了一个不相干的问题。！

    “等我回来，再和你划拳比酒！”。

    旋“你叫她姐姐是吗？我让你回来，你却还想追她——你难道不知道自己当时是什么样子。

    “软轿停下的时候，她掀开帘子，看见了巨石阵对面一袭白衫猎猎舞动。距离太远看不清对方的面目，只见雪地上一头蓝色长发在风中飞扬，令人过目难忘。！

    在他错身而过的刹那，薛紫夜隐约有一种怪异的感觉，却不知道究竟为了什么。！

    已经是第四日了……那种通过双目逐步侵蚀大脑的剧毒，已悄然抹去了他大部分的记忆：比如修罗场里挣扎求生的岁月，比如成为大光明界第一杀手、纵横西域夺取诸侯首级的惊心动魄的往事……这一切辉煌血腥的过去，已然逐步淡去，再也无法记忆。

    “在送她上绝顶时，他曾那样许诺——然而到了最后，他却任何一个都无法保护！！

    睛明穴和承泣穴被封，银针刺入两寸深，瞳却在如此剧痛之下一声不吭。。

    “霍展白站在荒草蔓生的破旧院落里，有些诧异。。

    “当然不是！唉……”百口莫辩，霍展白只好苦笑摆手，“继任之事我答应就是——但此事还是先不要提了。等秋水病好了再说吧。”。

    霍展白顿住酒杯，看向年轻得教王，忽然发现他此刻的眼睛是幽深的蓝――这个冷酷缜密的决顶杀手、在腥风血雨中登上玉座的新教王，此刻忽然间脆弱得如同一个青涩的少年。！

    瞳没有抬头，极力收束心神，伸出手去够掉落一旁的剑，判断着乐园出口的方向。。

    ““千叠！”双眸睁开的刹那，凌厉的紫色光芒迸射而出。。

    得了准许，他方才敢抬头，看向玉座一侧被金索系着的那几头魔兽，忽然忍不住色变。。

    “薛紫夜捂着咽喉喘息，脸色苍白，她冷冷看了一眼教王，顺便瞥了一眼站在一侧的妙风，闪过一丝冷嘲。妙风的手一直颤抖地按在剑上，却始终不敢拔出，此刻看得她冷冷一眼瞥过，全身不由剧烈地一震，竟是不敢对视。！

    一炷檀香插在雪地上，暮色衬得黯淡的一点红光隐约明灭。。

    那个意为“多杨柳之地”的戈壁绿洲？。

    “是的，他一生的杀戮因她而起，那么，也应该因她而结束。。

    以重金雇用了乌里雅苏台最好的车夫，马车沿着驿路疾驰。……

    “你的内力恢复了？”霍展白接了一剑，随即发现了对方的变化，诧然。

    妙风站桥上，面无表情地望着桥下万丈冰川，默然。

    他望着不停自斟自饮的霍展白，忽然间低低叹息——你，可曾恨我？如果不是我，她不会冒险出谷：如果不是我将她带走，你们也不会在最后的一刻还咫尺天涯……。

    自从三天前中了七星海棠之毒以来，那个曾经令天下闻声色变的绝顶杀手一直沉默着，任剧毒悄然侵蚀身体，不发一言。。

    ““追电？！”望着那匹被钉死在雪地上的坐骑，他眼睛慢慢凝聚。。

    “她讷讷点头，忽然间有一种打破梦境的失落。。

    双方的动作都是快到了极点。！

    “雪鹞嘀嘀咕咕地飞落在桌上，和他喝着同一个杯子里的酒。这只鸟儿似乎喝得比他还凶，很快就开始站不稳，扑扇着翅膀一头栽倒在桌面上。……”

    “醉笑陪君三万场，猛悟今夕何夕。。

    脚步声已经到了门外一丈之内，黑暗里的人忽然竖起了手掌，仿佛接到了无声的命令，那些影影绰绰的人影在一瞬间消失了，融入了雪狱无边无际的黑夜。。

    “哦。”瞳轻轻吐了一口气，“那就好。”！

    他咬紧牙点了点头，也不等她领路，就径自走了开去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