——难道,是再也回不去了吗?
霍展白踉跄站起,满身雪花,剧烈地喘息着。
他长长舒了一口气,负手看着冬之馆外的皑皑白雪。。
是,她说过,独饮伤身。原来,这坛醇酒,竟是用来浇两人之愁的。。
“妙风一惊,闪电般回过头去,然后同样失声惊呼。!”
“你到底开不开窍啊!”她把手里的金针一扔,俯过身去点着他的胸口,有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恼怒,“那个教王是不是给你吃了迷药?我想救你啊……你自己怎么不当一回事?”。
“真厉害,”虽然见过几次了,她还是忍不住惊叹,“你养的什么鸟啊!”!
刺破血红剑影的,是墨色的闪电。
她轻轻拍着他的后背,喃喃着:“乖啦……沫儿不哭,沫儿不哭。娘在这里,谁都不敢欺负你……不要哭了……”
霍展白皱了皱眉头,向四周看了一下:“瞳呢?”。
他是“那个人”的朋友。。
“剑却没有如预料一样地斩入颈部,反而听到身后的薛紫夜失声惊叫。!
十二年前,十四岁的自己就这样和魔鬼缔结了约定,出卖了自己的人生!他终于无法承受,在黑暗里低下了头,双手微微发抖。。
旋看着他转身离去,薛紫夜忽然间惴惴地开口:“明介?”。
“霜红的笔迹娟秀清新,写在薛紫夜用的旧帕子上,在初春的寒风里猎猎作响。!
霍展白看到剑尖从徐重华身体里透出,失惊,迅疾地倒退一步。!
薛紫夜怔怔地看着他站起,扯过外袍覆上,径自走出门外。
“绿洲乌里雅苏台里柳色青青,风也是那样的和煦,完全没有雪原的酷烈。!
他忽然一个踉跄,露出了痛苦的表情。。
“不过几个月不见,那个伶俐大方的丫头忽然间就沉默了许多,眼睛一直是微微红肿着的,仿佛这些天来哭了太多场。。
“妙风使!”侍女吃了一惊,连忙刷地拉下了帘子,室内的光线重又柔和。。
“好!”徐重华大笑起来,“联手灭掉七剑,从此中原西域,便是你我之天下!”!
妙风平静地抬起了眼睛:“妙水,请放过她。我会感激你。”。
“他也不自觉地抬起头来,刹那间,连呼吸也为之一窒——。
她缓缓站了起来,伫立在冰上,许久许久,开口低声道:“明日走之前,帮我把雪怀也带走吧。”。
“妙风看了她许久,缓缓躬身:“多谢。”!
他按捺不住心头的狂怒:“你是说她骗了我?她……骗了我?!”。
“夜里很冷,”身后的声音宁静温和,“薛谷主,小心身体。”。
“那些马贼发出了一声呼啸,其中一个长鞭一卷,在千钧一发之际将惊呆了的孩子卷了起来,远远抛到了一边——出手之迅捷,眼力之准确,竟完全不似西域普通马贼。。
那只手急急地伸出,手指在空气中张开,大氅里有个人不停地喘息,却似无法发出声音来,妙风脸色变了,有再也无法掩饰的焦急,手往前一送,剑割破了周行之的咽喉:“你们让不让路?”……
这一来,他已然明白对方身上寒疾之重已然无法维持自身机能,若他不频繁将真气送入体内,只怕她连半天时间都无法维持。
瞳用力抓住薛紫夜的双手,将她按在冰冷的铁笼上,却闭上了眼睛,急促地呼吸,仿佛胸中有无数声音在呼啸,全身都在颤抖。短短的一瞬,无数洪流冲击而来,那种剧痛仿佛能让人死去又活过来。
宫里已然天翻地覆,而这个平日里就神出鬼没的五明子,此刻却竟然在这里置身事外。。
身后的那一场血战的声音已然听不到了,薛紫夜在风雪里跑得不知方向。。
““嗯。”妙风微笑,“在遇到教王之前,我不被任何人需要。”。
“她却根本没有避让,依旧不顾一切地扑向那个被系在地上的人。獒犬直接扑上了她的肩,将她恶狠狠地朝后按倒,利齿噬向她的咽喉。。
她转过头,看到了车厢里静静躺在狐裘中沉睡的弟子。小夜,小夜……如今不用再等百年,你就可以回到冰雪之下和那个人再度相聚。你可欢喜?!
“那个少年沉浮在冰冷的水里,带着永恒的微笑,微微闭上了眼睛。……”
“她被窗外高山的英姿所震惊,妙风却已然掠了出去,随手扔了一锭黄金给狂喜的车夫,打发其走路,转身便恭谨地为她卷起了厚厚的帘子,欠身道:“请薛谷主下车。”。
雪地上一把长刀瞬间升起,迎着奔马,只是一掠,便将疾驰的骏马居中齐齐剖开!马一声悲嘶,大片的血泼开来,洒落在雪地上,仿佛绽开了妖红的花。。
“我想救你啊……”她的话语还在耳畔回响,如此的悲哀而无奈,蕴涵着他生命中从未遇到过的温暖。她对他伸出了手,试图将他从血池里拉上来。但他却永远无法接触到那只纯白的手了……!
忽然间,霍展白记起了那一日在乌里雅苏台雪原上和妙风的狭路相逢——妙风怀里那个看不到脸的人,将一只苍白的手探出了狐裘,仿佛想在空气中努力地抓住什么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