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是一个三十岁许的素衣女子,头上用紫玉簪挽了一个南方妇人常见的流云髻,容色秀丽,气质高华,身边带了两位侍女,一行人满面风尘,显然也是长途跋涉刚到乌里雅苏台——在外面露面的女人向来少见,一般多半也是江湖人士,奇怪的是这个人身上,却丝毫看不出会武功的痕迹。
和所爱的人一起去那极北之地,在浮动的巨大冰川上看天空里不停变换的七色光……那是她少女时候的梦想。
像他这样的杀手,十几岁开始就出生入死,时时刻刻都准备拔剑和人搏命,从未片刻松懈。然而不知道为什么,这一次内心却有一种强烈的愿望,让他违反了一贯的准则,不自禁地想走过去看清楚那个女医者的脸。。
“让不让?”妙风意外地有些沉不住气,“不要逼我!”。
““薛谷主果然医者父母心。”教王回头微笑,慈祥有如圣者,“瞳这个叛徒试图谋刺本座,本座清理门户,也是理所应当——”!”
他得马上去看看薛紫夜有没有事!。
她看定了那个来访的白衣剑客,忽地一笑:“可是,她最终拿它来救了一个不相干的孩子。”!
那是妙空使,冷笑着堵住了前方的路。
在两人身形相交的刹那,铜爵倒地,而妙风平持的剑锋上掠过一丝红。
她提着灯一直往前走,穿过了夏之园去往湖心。妙风安静地跟在她身后,脚步轻得仿佛不存在。。
瞳?他要做什么?。
“他没有再说话,只是默默地匍匍着,体会着这短暂一刻里的宁静和美丽,十几年来充斥于心头的杀气和血腥都如雾一样消失——此刻他不曾想到杀人,也没想到报复,只是想这样趴着,什么话也不说,就这样在她身侧静静死去。!
霍展白一惊,沉默着,露出了苦笑。。
旋知道是妙水已然等得不耐,薛紫夜强自克制,站起身来:“我走了。”。
“和所爱的人一起去那极北之地,在浮动的巨大冰川上看天空里不停变换的七色光……那是她少女时候的梦想。!
那个男子笑了,眼睛在黑暗里如狼一样的雪亮。!
那一瞬间,仿佛有利剑直刺入心底,葬礼时一直干涸的眼里陡然泪水长滑而下,她在那样的乐曲里失声痛哭。那不是《葛生》吗?那首描述远古时女子埋葬所爱之人时的诗歌。
“那一瞬间,排山倒海而来的苦痛和悲哀将他彻底湮没。霍展白将头埋在双手里,双肩激烈地发抖,极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,却终于无法掩饰,在刹那间爆发出了低哑的痛哭。!
一直推脱着的人大吃一惊:“什么?”。
“看衣饰,那、那应该是——。
他和她,谁都不能放过谁。。
“是的。”他忽地微微笑了,“雅弥的确早就死了。我是骗你的。”!
是的,那是谎言。她的死,其实是极其惨烈而决绝的。。
“地上……地上躺着一个苍白瘦弱的女人,以及被凌辱后的一地血红。。
“……”那个人居然还开着一线眼睛,看到来人,微弱地翕动着嘴唇。。
“教王冷笑:“来人,给我把这个叛徒先押回去!”!
冬之夜,夏之日。百岁之后,归于其室。。
霍展白在日光里醒转,只觉得头疼欲裂。耳畔有乐声细细传来优雅而神秘,带着说不出的哀伤。他撑起了身子,窗外的梅树下,那个蓝发的男子豁然停住了筚篥,转头微笑:“霍七公子醒了?”。
““箭有毒!”薛紫夜立刻探手入怀,拿出一瓶白药,迅速涂在他伤口处。。
“不,妙风已经死了,”那个人只是宁静地淡淡微笑,“我叫雅弥。”……
然而,她却很快逝去了。
霜红没有阻拦,只是看着他一剑剑砍落,意似疯狂,终于掩面失声:如果谷主不死……那么,如今的他们,应该是在梅树下再度聚首,把盏笑谈了吧?
妙风面上虽然依旧有微笑,但眼里也露出了忧虑之色。。
那个在乌里雅苏台请来的车夫,被妙风许诺的高昂报酬诱惑,接下了这一趟风雪兼程的活儿,走了这一条从未走过的昆仑之旅。。
““这、这……”她倒吸了一口气。。
“到了庭前阶下,他的勇气终于消耗殆尽,就这样怔怔凝望着那棵已然凋零的白梅——那只雪白的鸟儿正停在树上,静静地凝视着他,眼里充满了悲伤。。
“我希望那个休战之约不仅仅只有,而是……在你我各自都还处于这个位置的时候,都能不再刀兵相见。不打了……真的不打了……你死我活……又何必?”!
“然而,在岁月的洪流和宿命的变迁里,他却最终无法坚持到最后。……”
“为了这个他不惜文身吞炭,不择手段——包括和瞳这样的杀手结盟。。
“哟,早啊!”霍展白很高兴自己能在这样的气氛下离开。所以在薛紫夜走出药房,将一个锦囊交给他的时候,嘴角不自禁地露出笑意来。。
薛紫夜手里拈着一根尖利的银针,眼神冷定,如逆转生死的神。!
廖青染俯身一搭脉搏,查看了气色,便匆忙从药囊里翻出了一瓶碧色的药:“断肠散。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