咸而苦，毒药一样的味道。

    “梅树下？”他有些茫然地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，忽然想起来了——

    所有人都惊讶一贯只有女弟子的药王谷竟收了一个男子，然而，廖谷主只是凝望着那些停栖在新弟子肩上的夜光蝶，淡淡地回答了一句：“雅弥有赤子之心。”。

    “箭有毒！”薛紫夜立刻探手入怀，拿出一瓶白药，迅速涂在他伤口处。。

    “是的，瞳已经走了。而她的明介弟弟，则从未回来过——那个明介在十二年前那一场大劫之后，就已经消失不见。让他消失的，并不是那三根封脑的金针，而是长年来暗无天日的杀戮生活对人性的逐步摧残。！”

    周围五个人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一瞬间的变化，然而没有弄清妙风在做什么，怕失去先机，一时间还不敢有所动作。。

    他和她，谁都不能放过谁。！

    眼角余光里，一条淡淡的人影朝着谷口奔去，快如闪电转瞬不见。

    霍展白望着空无一物的水面，忽然间心里一片平静，那些煎熬着他的痛苦火焰都熄灭了，他不再嫉狠那个最后一刻守护在她身边的人，也不再为自己的生生错过而痛苦――因为到了最后，她只属于那一片冰冷的大地。

    “老五？！”。

    “对不起。”他没有辩解半句，只是吐出三个字。。

    “——二十多年的死寂生活，居然夺去了他流露感情的能力！！

    霍展白怔怔地看着他一连喝了三杯，看着酒液溢出他地嘴角，顺着他苍白的脖子流入衣领。。

    旋“看啊，真是可爱的小兽，”教王的手指轻轻叩着玉座扶手，微笑道，“刚吃了乌玛，心满意足得很呢。”。

    “——留着妙风这样的高手绝对是个隐患，今日不杀更待何时？！

    “好啊。”她却是狡黠地一笑，抓住了他的手臂往里拖，仿佛诡计得逞，“不过，你也得进来。”！

    他心下焦急，顾不得顾惜马力，急急向着西方赶去。

    “拉下了帘子，醍醐香在室内萦绕，她将银针准确地刺入了他的十二处穴位。！

    玉座上，那只转动着金杖的手忽地顿住了。。

    “他将永远记得她在毒发时候压抑着的战栗，记得她的手指是怎样用力地握紧他的肩膀，记得她在弥留之际仰望着冷灰色的大雪苍穹，用一种孩童一样的欣悦欢呼。当然，也记得她咽喉里那样决然刺入死穴的那枚金针——这些记忆宛如一把刀，每回忆一次就在心上割出一道雪淋淋的伤口，只要他活着一日，这种凌迟便永不会停止。。

    “这些东西都用不上——你们好好给我听宁姨的话，该干什么就干什么，”薛紫夜一手拎了一堆杂物从马车内出来，扔回给了绿儿，回顾妙风，声音忽然低了一低，“帮我把雪怀带出来吧。”。

    他默默地趴伏着，温顺而听话。全身伤口都在痛，剧毒一分分地侵蚀，他却以惊人的毅力咬牙一声不吭，仿佛生怕发出一丝声音，便会打碎这一刻的宁静。！

    明介，明介，你真的全都忘了吗？。

    “薛紫夜忽然间呆住，脑海里有什么影像瞬间浮出。。

    他吃了一惊，难道这个女人异想天开，要执意令他留在这里？身上血封尚未开，如果她起了这个念头，可是万万不妙。。

    “他瞬地睁开眼，紫色的光芒四射而出，在暗夜里亮如妖鬼。！

    机会不再来，如果不抓住，可能一生里都不会再有扳倒教王的时候！。

    一只白鸟穿过风雪飞来，猝不及防地袭击了他，尖利的喙啄穿了他的手。。

    “他在大笑中喝下酒去，醇厚的烈酒在咽喉里燃起了一路的火，似要烧穿他的心肺。。

    冬之夜，夏之日。百岁之后，归于其室。……

    沉吟之间，卫风行忽然惊呼出声：“大家小心！”

    没留意到他迅速温暖起来的表情，南宫老阁主只是低头揭开茶盏，啜了一口，道：“听人说薛谷主近日去世了，如今当家的又是前任的廖谷主了——也不知道那么些年她都在哪里藏着，徒儿一死，忽然间又回来了，据说还带回一个新收的徒……”

    她还在微弱地呼吸，神志清醒无比，放下了扣在机簧上的手，睁开眼狡黠地对着他一笑——他被这一笑惊住：方才……方才她的奄奄一息，难道只是假装出来的？她竟救了他！。

    简直是比瞳术还蛊惑人心啊……。

    “难道，薛紫夜的师傅，那个消失江湖多年的妙手观音廖青染，竟是隐居此处？。

    ““薛谷主，勿近神兽。”那个声音轻轻道，封住她穴道后将她放下。。

    霍展白长长舒了一口气，颓然落回了被褥中。！

    “然而，那一骑，早已消失在漫天的大雪里，如冰呼啸，一去不回头。……”

    ““如何？”只是一刹，他重新落到冰上，将右手的剑缓缓平举。。

    ——除此之外，她这个姐姐，也不知道还能为雅弥做点什么了。。

    怎么可以这样……怎么可以这样？！！

    门外是灰冷的天空，依稀有着小雪飘落，沾在他衣襟上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