霍展白定定看着他,忽然有一股热流冲上了心头,那一瞬间什么正邪,什么武林都统统抛到了脑后。他将墨魂剑扔倒了地上,劈手夺过酒壶注满了自己前面的酒杯,仰起头来――
“她……葬在何处?”终于,霍展白还是忍不住问。
片刻前那种淡淡的温馨,似乎转瞬在风里消散得无影无踪。。
“母亲死后我成了孤儿,流落在摩迦村寨,全靠雪怀和你的照顾才得以立足。我们三个人成了很好的朋友——我比你大一岁,还认了你当弟弟。”。
““为什么?”他在痛哭中不停喃喃自语,抬起了手,仿佛想去确定眼前一幕的真实,双手却颤抖得不受控制,“为什么?”!”
——果然,是这个地方?!。
薛紫夜白了他一眼:“又怎么了?”!
然而妙水的全副心神都用在对付妙风上,竟毫无觉察。
“什么?”他看了一眼,失惊,“又是昆仑血蛇?”
美丽的女子从灵堂后走出来,穿着一身白衣,嘴角沁出了血丝,摇摇晃晃地朝着他走过来,缓缓对他伸出双手——十指上,呈现出可怖的青紫色。他望着那张少年时就魂牵梦萦的脸,发现大半年没见,她居然已经憔悴到了不忍目睹的地步。。
不!作为前任药师谷主,她清楚地知道这个世间还有唯一的解毒方法。。
“真是活该啊!!
剑插入冰层,瞳颤抖的手握着剑柄,忽然间无力地垂落。。
旋然后,那一杯酒被浇在了地面上,随即渗入了泥土泯灭无痕。醉眼朦胧地瞳看着那人且歌且笑,模糊地明白了对方是在赴一个永远无法实现的约――。
“他猛然一震,眼神雪亮:教王的笑声中气十足,完全听不出丝毫的病弱迹象!!
老人沉吟着,双手有些颤抖,点了几次火石还点不上。!
他来不及多问,立刻转向大光明殿。
“薛紫夜锁好牢门,开口:“现在,我们来制订明天的计划吧。”!
无论如何,不把他脑中的病痛解除,什么都无法问出来。。
“霜红压低声音,只细声道:“谷主还说,如果她不能回来,这酒还是先埋着吧。独饮容易伤身。等你有了对饮之人,再来——”。
那样茫然的回答,在教王听来却不啻于某种威胁。。
简直是比瞳术还蛊惑人心啊……!
——那句话是比剧毒更残酷的利剑,刺得地上的人在瞬间停止了挣扎。。
“推开窗的时候,她看到了杨柳林中横笛的白衣人。妙风坐在一棵杨柳的横枝上,靠着树,正微微仰头,合起眼睛吹着一支短短的笛子,旖旎深幽的曲子从他指尖飞出来,与白衣蓝发一起在风里轻轻舞动。。
――是的,在鲜衣怒马的少年时,他曾经立下过一生不渝的誓言,也曾经为她跋涉万里,虽九死而不悔。如果可以,他也希望这一份感情能够维持下去,不离不弃,永远鲜明如新。。
“她一叠声地厉声反问,却似乎根本不想听到他的回答,而只是在说服自己。!
十二年前那一夜的血色,已然将他彻底淹没。。
是,她说过,独饮伤身。原来,这坛醇酒,竟是用来浇两人之愁的。。
“这一次他们的任务只在于剿灭魔宫,如果半途和妙风硬碰硬地交手,只怕尚未到昆仑就损失惨重——不如干脆让他离开,也免得多一个阻碍。。
你在天上的灵魂,会保佑我们吧?……
“妙水!你到底想干什么?”瞳咬紧了牙,恶狠狠地对藏在黑暗里某处的人发问,声音里带着狂暴的杀气和愤怒,“为什么让她来这里?为什么让她来这里!我说过了不要带她过来!你到底要做什么!”
入夜时分,驿站里的差吏正在安排旅客就餐,却听到窗外一声响,扑棱棱地飞进来一只白色的鸟。他惊得差点把手里的东西掉落。那只白鸟从窗口穿入,盘旋了一下便落到了一名旅客的肩头,抖抖羽毛,松开满身的雪,发出长短不一的凄厉叫声。
妙风未曾料到薛紫夜远隔石阵,光凭目测发色便已断出自己病症所在,略微怔了一怔,面上却犹自带着微笑:“谷主果然医称国手——还请将好意,略移一二往教王。在下感激不尽。”。
一时间,他脑海里一片空白,站在那里无法移动。。
““错了。要杀你的,是我。”忽然间,有一个声音在大殿里森然响起。。
“然后,九这样转过身,离去,不曾再回头。。
她咬紧了牙,默默点了点头。!
“这不是薛紫夜拿去炼药的东西吗?怎么全部好端端的还在?……”
“八年来,每次只有霍七公子来谷里养病的时候,谷主才会那么欢喜。谷里的所有侍女都期待着她能够忘记那个冰下沉睡的少年,开始新的生活。。
老五那个家伙,真是有福气啊。。
“我看疯魔的是你,”霍展白对这个酒肉朋友是寸步不让,反唇相讥,“都而立的人了,还在这地方厮混——不看看人家老三都已经抱儿子了。”!
“若不能击杀妙风,”他在黑暗里闭上了眼睛,冷冷吩咐,“则务必取来那个女医者的首级。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