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出嫁已然有十数载,韶华渐老。昔日那个鲜衣怒马的少年也已到了而立之年,成了中原武林的霸主,无数江湖儿女憧憬仰慕的对象。
“……”妙风想去看怀里的女子,然而不知为何只觉得胆怯,竟是不敢低头。
是的,是的……想起来了!全想起来了!。
冰下的人静静地躺着,面容一如当年。。
“是的,他只不过是一个杀人者——然而,即便是杀人者,也曾有过生不如死的时刻。!”
那时候,她还以为他们是沫儿的父母。。
“雅弥!”薛紫夜心胆欲碎,失声惊呼,“雅弥!”!
“好险……”薛紫夜脸色惨白,吐出一口气来,“你竟真的不要自己的命了?”
还是,只是因为,即便是回忆起来了也毫无用处,只是徒自增加痛苦而已?
她狂奔着扑入他的怀抱,那样坚实而温暖,梦一般的不真实。。
“嗯。”他应了一声,感觉一沾到床,眼皮就止不住地坠下。。
“——这个女人,怎么会知道十二年前那一场血案!!
那个少年如遭雷击,忽然顿住了,站在冰上,肩膀渐渐颤抖,仿佛绝望般地厉声大呼:“小夜!雪怀!等等我!等等我啊……”。
旋然而霍展白却是坦然地抬起了眼,无所畏惧地直视那双妖异的眸子。视线对接。那双浅蓝色的妖异双瞳中神光闪烁,深而诡,看不到底,却没有丝毫异样。。
““说起来,还得谢谢你的薛谷主呢,”妙水娇笑起来,“托了她的福,沐春风心法被破了,最棘手的妙风已然不足为惧。妙空是个不管事的主儿,明力死了,妙火死了,你废了——剩下的事,真是轻松许多。”!
昆仑绝顶上,最高处的天国乐园里繁花盛开,金碧辉煌。!
走出夏之园,冷风夹着雪吹到了脸上,终于让他的头脑冷了下来。他握着手里那颗血红色的珠子,微微冷笑起来,倒转剑柄,“咔”的一声拧开。
““霍展白,我希望你能幸福。”!
“千叠!”双眸睁开的刹那,凌厉的紫色光芒迸射而出。。
“药王谷的回天令还是不间歇地发出,一批批的病人不远千里前去求医,但名额已经从十名变成了每日一名――谷里一切依旧,只是那个紫衣的薛谷主已然不见踪迹。。
薛紫夜被扼住了咽喉,手一滑,银针刺破了手指,然而却连叫都无法叫出声来了。。
“六弟!”卫风行认出了那是徐重华,连忙冲过去接住。!
原来,在极痛之后,同样也是极度的死寂。。
““啊!你、你是那个——”教王看着这个女人,渐渐恍然,“善蜜公主?”。
雅弥脸上一直保持着和熙的笑意。听得那般尖锐的问题也是面不改色:“妙风已死,雅弥只是一个医者――医者父母心,自然一视同仁。”。
“当他可以再度睁开眼的时候,看到的却是一个空荡冰冷的世界。!
她怔了怔,终于手一松,打开了门,喃喃道:“哦,八年了……终于是来了吗?”。
他无论如何想不出,以瞳这样的性格,有什么可以让他忽然变卦!。
“不知道到了今天的夜里,她的尸体又将会躺在何处的冰冷雪里。。
他把她从桌上扶起,想让她搬到榻上。然而她头一歪,顺势便靠上了他的肩膀,继续沉沉睡去。他有些哭笑不得,只好任她靠着,一边用脚尖踢起了掉落到塌下的毯子,披到熟睡人的身上,将她裹紧。……
他一路将她的遗体千里送回,然后长跪于药师谷白石阵外的深雪里,恳求廖谷主将他收入门下,三日不起。
他们两个,一个是帝都杏林名门的天之骄女,一个是遥远极北村落里的贫寒少年——他们的一生本该没有任何交集,本该各自无忧无虑地度过一生,又怎么会变成今日这样的局面!
“为什么还要来?”瞳松开了紧握的手,在她手臂上留下一圈青紫。仿佛心里的壁垒终于全部倾塌,他发出了野兽一般的呜咽,颤抖到几乎无法支持,松开了手,颓然撑着铁笼转过了脸去:“为什么还要来……来看到我变成这副模样?”。
那一瞬间,心中涌起再也难以克制的巨大苦痛,排山倒海而来。他只想大声呼啸,却一个字也吐不出,最终反手一剑击在栏杆上,大片的玉石栏杆应声咔啦咔啦碎裂。。
“卫风行一惊:“是呀。”。
“他,是一名双面间谍?!。
“‘在有生之年,令中原西域不再开战。’”雅弥认真地看着他,将那个约定一字一字重复。!
“薛紫夜手里拈着一根尖利的银针,眼神冷定,如逆转生死的神。……”
““薛谷主,”蓝衫女子等待了片刻,终于盈盈开口,“想看手相吗?”。
他对着孩子伸出手来:“如果你把一切都献给我的话,我也将给你一切。”。
薛紫夜白了他一眼:“又怎么了?”!
原来如此……原来如此!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