妙风微微一惊,顿了顿:“认识。”
霍展白目瞪口呆。这个长身玉立的男子左手拿着一包尿布片,右手擎着一支簇新的珠花,腰畔空空,随身不离的长剑早已换成了一只装钱的荷包——就是一个霹雳打在头上,他也想象不出八剑里的卫五公子,昔日倾倒江湖的“玉树名剑”卫风行,会变成这副模样!
“……”霍展白的身子一瞬间僵硬。。
他看不到她的表情,但能清楚地听出她声音里包含的痛惜和怜悯,那一瞬间他只觉得心里的刺痛再也无法承受,几乎是发疯一样推开她,脱口而言:“不用你管!你给我——”。
“看着信封上地址,霍展白微微蹙眉:那个死女人再三叮嘱让他到了扬州打开锦囊,就是让他及时地送这封信给师傅?真是奇怪……难道这封信,要比给沫儿送药更重要?!”
——明介,我绝不会再让你回那个黑暗的地方去了。。
瞳霍然抬起头来,那双几近失明的眼里瞬间放出了雪亮的光!!
“哈……哈……”满面是血的老人笑了起来,踉跄着退入了玉座,靠着喘息,望着委顿在地的三个人,“你们好!二十几年了,我那样养你教你,到了最后,一个个……都想我死吧?”
最终,他叹了一口气:“好吧,我去。”
“这个嘛……”薛紫夜捏着酒杯仰起头,望了灰白色的天空一眼,忽地笑弯了腰,伸过手刮了刮他的脸,“因为你这张脸还算赏心悦目呀!谷里都是女人,多无聊啊!”。
她用尽了最后的力气,用双手撑起自己身体,咬牙朝着那个方向一寸寸挪动。要快点到那里……不然,那些风雪,会将她冻僵在半途。。
“他松了一口气,笑:“我怎么会不来呢?我以身抵债了嘛。”!
霍展白望着空无一物的水面,忽然间心里一片平静,那些煎熬着他的痛苦火焰都熄灭了,他不再嫉狠那个最后一刻守护在她身边的人,也不再为自己的生生错过而痛苦――因为到了最后,她只属于那一片冰冷的大地。。
旋劲装的白衣人落在她身侧,戴着面具,发出冷冷的笑——听声音,居然是个女子。。
““哦。”他若有所思地望着远处的湖面,似是无意,“怎么掉进去的?”!
教王……明日,便是你的死期!!
“……那就好。”
““当然不是!唉……”百口莫辩,霍展白只好苦笑摆手,“继任之事我答应就是——但此事还是先不要提了。等秋水病好了再说吧。”!
他极力控制着思绪,不让自己陷入这一种莫名其妙的混乱中。苍白修长的手指,轻轻摩挲横放膝上的沥血剑,感触着冰冷的锋芒——涂了龙血珠的剑刃,隐隐散发出一种赤红色的光芒,连血槽里都密密麻麻地填满了龙血珠的粉末。。
“他无论如何想不出,以瞳这样的性格,有什么可以让他忽然变卦!。
因为他在恢复了常人的一切感情时,所有的一切却都已专首成空。。
她的神智在刹那间产生了动摇,仿佛有什么外来的力量急遽地侵入脑海。!
然而抬起头,女医者却忽然愣住了——。
““我就知道你还是会去的。”夏浅羽舒了一口气,终于笑起来,重重拍着霍展白的肩膀,“好兄弟!”。
霍展白听得最后一句,颓然地将酒放下,失神地抬头凝望着凋零的白梅。。
““呀——”她失声惊叫起来,下意识地躲入水里,反手便是一个巴掌扇过去,“滚开!”!
“很可怕吧?”教王背对着她,低低笑了一声,“知道吗?我也是修罗场出来的。”。
“明介,你从哪里来?”她一直一直地凝视着他半开的眼睛,语音低沉温柔。。
““那是第二个问题了。先划拳!”。
神志恍惚之间,忽然听到外面雪里传来依稀的曲声——……
“你尽管动手。”瞳击掌,面无表情地发话,眼神低垂,凝视着手里一个羊脂玉小瓶——那,还是那个女子临去时,留给他的最后纪念。
“喀喀……抬回谷里,冬之馆。”她用手巾捂住嘴咳嗽着,轻声吩咐道。
圣火令?那一瞬间,他只觉得头脑一清。。
在她逐渐模糊的视线里,渐渐有无数细小的光点在浮动,带着各种美丽的颜色,如同精灵一样成群结队地飞舞,嬉笑着追逐。最后凝成了七色的光带,在半空不停辗转变换,将她笼罩。。
““哎呀!”周围的旅客发出了一声惊呼,齐齐退开了一步。。
“那是他在扬州托雪鹞传给她的书信。然而,她却是永远无法来赶赴这个约会了。。
妙风看了她许久,缓缓躬身:“多谢。”!
“可此刻,怎么不见妙风?……”
“怎么可以这样……怎么可以这样?!。
“教王的情况如何?”他冷然问。。
瞳醉醺醺地伏倒在桌面上,却将一物推到了他面前:“拿去!”!
那一日,在他照旧客气地起身告辞时,她终于无法忍受,忽然站起,不顾一切地推倒了那座横亘于他们之间的屏风,直面他,眼里的火焰熊熊燃烧,强自克制的声音微微颤抖:“到底是为什么?为什么!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