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们喝得非常尽性，将一整坛的陈年烈酒全部喝完。后面的记忆已经模糊，他只隐约记得两人絮絮说了很多很多的话，关于武林，关于天下，关于武学见地――

    “不过，还是得赶快。”妙火收起了蛇，眼神严肃，“事情不大对。”

    暮色里，寒气浮动，云层灰白，隐隐有欲雪的迹象。卫风行从身侧的包袱里摸出了一物，抖开却是一袭大氅，凑过来围在妻子身上：“就算是神医，也要小心着凉。”。

    六道轮回，众生之中，唯人最苦。。

    ““风。”教王没有直接回答，只是沉沉开口。！”

    她忽然全身一震，不可思议地抬起头来：“瞳？！”。

    “哎呀！”霍展白大叫一声，从床上蹦起一尺高，一下子清醒了。他恶狠狠地瞪着那只扁毛畜生，然而雪鹞却毫不惧怕地站在枕头上看着他，咕咕地叫，不时低下头，啄着爪间抓着的东西。！

    然而，在那样的痛苦之中，一种久违的和煦真气却忽然间涌了出来，充满了四肢百骸！

    “那我们走吧。”她毫不犹豫地转身，捧着紫金手炉，“亏本的生意可做不得。”

    “咦，这是你主人寄给谷主的吗？”霜红揉着眼睛，总算是看清楚了，嘀咕着，“可她出谷去了呢，要很久才回来啊。”。

    妙风微笑着放下手，身周的雪花便继续落下，他躬身致意：“谷主医术绝伦，但与内功相比，针药亦有不能及之处——不知在下是否有幸为谷主驱寒？”。

    ““是吗？”薛紫夜终于回身走了过来，饶有兴趣，“那倒是难得。”！

    地上的人忽然间暴起，扑向声音传来的方向。。

    旋——这分明是蜀中唐门的绝密暗器，但自从唐缺死后便已然绝迹江湖，怎么会在这里？。

    ““你没事？”他难得收敛了笑容，失惊。！

    多么可笑的事情――新任的鼎剑阁阁主居然和魔宫的新任教王在药王谷把盏密谈，倾心吐胆如生死之交！！

    谁能常伴汝？空尔一生执！

    “然而，身后的声音忽然一顿：“若是如此，妙风可为谷主驱除体内寒疾！”！

    她叹了口气，想不出霍展白知道自己骗了他八年时，会是怎样的表情。。

    “看着信封上地址，霍展白微微蹙眉：那个死女人再三叮嘱让他到了扬州打开锦囊，就是让他及时地送这封信给师傅？真是奇怪……难道这封信，要比给沫儿送药更重要？。

    妙风不动声色：“路上遇到修罗场的八骏，耽搁了一会儿。”。

    ――昨夜那番对话，忽然间就历历浮现在脑海。！

    “看到了吗？这就是瞳！”。

    “妙水一惊，堪堪回头，金杖便夹着雷霆之势敲向了她的天灵盖！。

    忽然间，仿佛体内一阵暖流畅通无阻地席卷而来——那股暖流从后心灵台穴冲入，流转全身，然后通过掌心重新注入了妙风的体内，循环往复，两人仿佛成了一个整体。。

    ““霍展白！你占我便宜！”！

    她忽然全身一震，不可思议地抬起头来：“瞳？！”。

    等到喘息平定时，大雪已然落满了剑锋。。

    ““不……不……啊！啊啊啊啊……”他抱着头发出了低哑的呼号，痛苦地在雪上滚来滚去，身上的血染满了地面——那样汹涌而来的往事，在瞬间逼得他几乎发疯！。

    已经是第四日了……那种通过双目逐步侵蚀大脑的剧毒，已悄然抹去了他大部分的记忆：比如修罗场里挣扎求生的岁月，比如成为大光明界第一杀手、纵横西域夺取诸侯首级的惊心动魄的往事……这一切辉煌血腥的过去，已然逐步淡去，再也无法记忆。……

    奇怪，脸上……好像没什么大伤吧？不过是擦破了少许而已。

    “不是。”薛紫夜靠在榻上望着天，“我和母亲被押解，路过了一个叫摩迦的荒僻村寨，后来……”说到这里她忽然停住了，发现了什么似的侧过头，直直望着霍展白：“怎么，想套我的话？”

    恶魔在附耳低语，一字一句如同无形的刀，将他凌迟。。

    ——这分明是蜀中唐门的绝密暗器，但自从唐缺死后便已然绝迹江湖，怎么会在这里？。

    “教王凝视着妙风苍白的脸，咬牙切齿：“是那个女人，破了你的沐春风之术？”。

    “他以剑拄地，向着西方勉强行走——那个女医者，应该到了乌里雅苏台吧？。

    或许，霍展白说得对，我不该这样地强留着你，应让你早日解脱，重入轮回。！

    “啊……终于，再也没有她的事了。……”

    “霍展白看到剑尖从徐重华身体里透出，失惊，迅疾地倒退一步。。

    在六剑于山庄门口齐齐翻身下马时，长久紧闭的门忽然打开，所有下人都惊讶地看到霍七公子正站在门后——他穿着一件如雪的白衣，紧握着手里纯黑色的墨魂剑，脸上尚有连日纵酒后的疲惫，但眼神却已然恢复了平日的清醒冷锐。。

    她低头走进了大殿，从随从手里接过了药囊。！

    冬之夜，夏之日。百岁之后，归于其室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