薛紫夜眼睛瞬间雪亮,手下意识地收紧:“教王?”
这里是修罗场里杀手们的最高境界:超出六畜与生死两界,得大光明。那是多年苦练终于出头的象征,严酷的淘汰中,只有极少数杀手能活着进入光明界——活着的,都成为了大光明宫顶尖的杀手精英。就如……他和妙风。
——那是他这一生里从未有过、也不会再有的温暖。。
然而不等他的手移向腰畔剑柄,薛紫夜已然松开了教王的腕脉。。
“大光明宫里的每个人,可都不简单啊。!”
“他已经走了,”霍展白轻轻拍着她背,安慰道,“好了,别想了……他已经走了,那是他自己选的路。你无法为他做什么。”。
“我将像薛谷主一样,竭尽全力保住你们两位地性命。”!
“哦……”她笑了一笑,“看来,你们教王,这次病得不轻哪。”
她用尽全力伸出手去,指尖才堪堪触碰到他腰间的金针,却根本无力阻拦那夺命的一剑,眼看那一剑就要将他的头颅整个砍下——
在所有人都呼拉拉走后,霍展白才回过神来,从地上爬了起来,摸了摸打破的额头——这算是医者对病人的态度吗?这样气势汹汹的恶女人,完全和昨夜那个猫一样安静乖巧的女子两样啊。自己……是不是做梦了?。
“妙水!你到底想干什么?”瞳咬紧了牙,恶狠狠地对藏在黑暗里某处的人发问,声音里带着狂暴的杀气和愤怒,“为什么让她来这里?为什么让她来这里!我说过了不要带她过来!你到底要做什么!”。
“恐惧什么呢?那个命令,分明是自己亲口下达的。!
他重新把手放到了药枕上,声音带着可怕的压迫力:“那么,有劳薛谷主了。”。
旋“别动他!”然而耳边风声一动,那个懒洋洋的谷主已然掠到了身侧,一把推开使女,眼神冷肃,闪电般地弯腰将手指搭在对方颈部。。
““是你?”她看到了他腰畔的短笛,便不再多问,侧头想掩饰脸上的泪痕。!
他忽然大笑起来:原来,自己的一生,都是在拼命挣脱和无奈的屈服之间苦苦挣扎吗?然而,拼尽了全力,却始终无法挣脱。!
“可你的孩子呢?”霍展白眼里有愤怒的光,“沫儿病了八年你知道吗?他刚死了你知道吗?”
“霍展白应声抬头,看到了门楣上的白布和里面隐隐传出的哭声,脸色同时大变。!
一顶软轿落在了雪地上,四角上的银铃在风雪中发出清脆的响声。。
“她在雪中静静地闭上了眼睛,等待风雪将她埋葬。。
唉……对着这个戴着微笑面具、又没有半分脾气的人,她是连发火或者抱怨的机会都找不到——咬了一口软糕,又喝了一口药酒,觉得胸口的窒息感稍稍散开了一些。望着软糕上赫然的两个手印,她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——那样高深的绝学却被用来加热残羹冷炙,当真是杀鸡用牛刀了。。
晨凫忽然大笑起来,在大笑中,他的脸色迅速变成灰白色。!
他看到白梅下微微隆起一个土垒,俯身拍开封土,果然看到了一瓮酒。。
“血封!还不行。现在还不行……还得等机会。。
“啊?”妙风骤然一惊,“教中出了什么事?”。
“瞳表情漠然——自从知道中的是七星海棠之毒后,他就没想过还能活下去。!
瞳想了想,最终还是摇头:“不必。那个女人,敌友莫测,还是先不要指望她了。”。
他没有把话说完,因为看到紫衣女子已经抬起了手,直指门外,眼神冷酷。。
“南宫老阁主是他的恩人,多年来一直照顾提携有加,作为一个具有相应能力的后辈,他实在是不应该也不忍心拒绝一个老人这样的请求。然而……。
忽然间,霍展白记起了那一日在乌里雅苏台雪原上和妙风的狭路相逢——妙风怀里那个看不到脸的人,将一只苍白的手探出了狐裘,仿佛想在空气中努力地抓住什么。……
风雪刀剑一样割面而来,将他心底残留的那一点软弱清洗。
然而,她却很快逝去了。
屋里的孩子被他们两个这一声惊呼吓醒了,哇哇地大哭。。
“霍展白,你又输了。”然而,一直出神的薛紫夜却忽然笑了起来。。
“那一场厮杀,转眼便成了屠戮。。
““不好!快抓住她!”廖青染一个箭步冲入,看到对方的脸色和手指,惊呼,“她服毒了!快抓住她!”。
薛紫夜抱着他的头颅,轻柔而小心地舔舐着他眼里的毒。他只觉她的气息吹拂在脸上,清凉柔和的触觉不断传来,颅脑中的剧痛也在一分分减轻。!
““教王的情况如何?”他冷然问。……”
“这样的记忆,存留一日便是一日折磨。如果彻底成为一个白痴,反而更好吧?。
难道,薛紫夜的师傅,那个消失江湖多年的妙手观音廖青染,竟是隐居此处?。
那一夜……那血腥屠戮的一夜,自己在奔跑着,追逐那两个人,双手上染满了鲜血。!
而这个人修习二十余年,竟然将内息和本身的气质这样丝丝入扣地融合在一起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