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对不起。”他没有辩解半句，只是吐出三个字。

    那些怒潮汹涌而出，从心底冲入了他的颅脑，再从他的眼中如雨一般坠落。

    妙空的身影，也在门口一掠而过。。

    他把魔宫教王的玉座留给瞳，瞳则帮他扫清所有其余七剑，登上鼎剑阁主的位置，而所有的同僚，特别是鼎剑阁的其余七剑，自然都是这条路上迟早要除去的绊脚石。如今机会难得，干脆趁机一举扫除！。

    “妙风将内息催加到最大，灌注满薛紫夜的全身筋脉，以保她在离开自己的那段时间内不至于体力不支，后又用传音入密叮嘱：“等一下我牵制住他们五个，你马上向乌里雅苏台跑。”！”

    “教王闭关失败，走火入魔，又勉力平定了日圣女那边的叛乱，此刻定然元气大伤，”瞳抱着剑，靠在柱子上望着外头灰白色的天空，冷冷道，“狡猾的老狐狸……他那时候已然衰弱无力，为了不让我起疑心，居然还大胆地亲自接见了我。”。

    他坐在黑暗的最深处，重新闭上了眼睛，将心神凝聚在双目之间。！

    那血，遇到了雪，竟然化成了碧色。

    “逝者已矣，”那个人无声无息地走来，隔挡了他的剑，“七公子，你总不能把薛谷主的故居给拆了吧。”

    廖青染从马车里悠悠醒来的时候，就听到了这一首《葛生》，不自禁地痴了。。

    呼啸的狂风里，两人并骑沿着荒凉的驿道急奔，雪落满了金色的猞猁裘。。

    ““滚！等看清楚了，你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死了——他的眼睛，根本是不能看的！！

    奇怪的是，修罗场的杀手们却并未立刻上来相助，只是在首领的默许下旁观。。

    旋既然自幼被人用冰蚕之毒作为药人来饲养，她可以想象想象多年来这个人受过怎样的痛苦折磨，可是……为什么他还要这样不顾一切地为教王卖命？这些魔教的人，都是疯子吗？。

    “霍展白手指一紧，白瓷酒杯发出了碎裂的细微声音，仿佛鼓起了极大的勇气，终于低声开口：“她……走得很安宁？”！

    难道……是他？！

    没留意到他迅速温暖起来的表情，南宫老阁主只是低头揭开茶盏，啜了一口，道：“听人说薛谷主近日去世了，如今当家的又是前任的廖谷主了——也不知道那么些年她都在哪里藏着，徒儿一死，忽然间又回来了，据说还带回一个新收的徒……”

    “在以后无数个雪落的夜里，他经常会梦见一模一样的场景，苍穹灰白，天地无情，那种刻骨铭心的绝望令他一次又一次从梦中惊醒，然后在半夜里披衣坐起，久久不寐。！

    她不解地望着他：“从小被饲冰蚕之毒，还心甘情愿为他送命？”。

    ““多谢。”妙风欣喜地笑，心里一松，忽然便觉得伤口的剧痛再也不能忍受，低低呻吟一声，手捂腹部踉跄跪倒在地，血从指间慢慢沁出。。

    她扔掉了手里的筚篥，从怀里抽出了一把刀，毫不畏惧地对着马贼雪亮的长刀。。

    虽然隔了那么远，然而在那一眼看过来的刹那，握着银刀的手微微一抖。！

    她还在微弱地呼吸，神志清醒无比，放下了扣在机簧上的手，睁开眼狡黠地对着他一笑——他被这一笑惊住：方才……方才她的奄奄一息，难道只是假装出来的？她竟救了他！。

    “他一个人承受这种记忆已然足够，何苦再多一个人受折磨？。

    “这是临别赠言吗？”霍展白大笑转身，“我们都愚蠢。”。

    “他不知道这种从未有过的感觉究竟是怎么回事，只是默默在风雪里闭上了眼睛。！

    他跪在连绵的墓地里，一动不动，任凭大雪落满肩头。。

    冲下西天门的时候，他看到门口静静地伫立着一个熟悉的人影。。

    “药王谷的回天令还是不间歇地发出，一批批的病人不远千里前去求医，但名额已经从十名变成了每日一名――谷里一切依旧，只是那个紫衣的薛谷主已然不见踪迹。。

    她用颤抖的手将碎土撒下。夹杂着雪的土，一分分地掩盖上了那一张苍白的脸——她咬着牙，一瞬不移地望着那张熟悉的脸。这把土再撒下去，就永远看不到了……没有人会再带着她去看北极光，没有人在她坠入黑暗冰河的瞬间托起她。……

    ——原本在和霍展白激斗时留下的破口，居然都已经被细心地重新缝补好了。是她？

    瞳醉醺醺地伏倒在桌面上，却将一物推到了他面前：“拿去！”

    “是。”霍展白恭恭敬敬地低头，“有劳廖前辈了。”。

    大光明宫？！。

    “不过几个月不见，那个伶俐大方的丫头忽然间就沉默了许多，眼睛一直是微微红肿着的，仿佛这些天来哭了太多场。。

    “冬之夜，夏之日。百岁之后，归于其室。。

    霍展白的眼睛忽然凝滞了——这是？！

    ““如若将来真的避不了一战，”沉默了许久，雅弥却是微微地笑了，略微躬身，递上了一面回天令，“那么，到时候，你们尽管来药王谷好了――”……”

    “显然刚才一番激战也让他体力透支，妙风气息甫平，眼神却冰冷：“我收回方才的话：你们七人联手，的确可以拦下我——但，至少要留下一半人的性命。”。

    ——第一次，他希望自己从未参与过那场杀戮。。

    “等回来再一起喝酒！”当初离开时，他对她挥手，大笑。“一定赢你！”！

    “霍展白，你又输了。”然而，一直出神的薛紫夜却忽然笑了起来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