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这是临别赠言吗？”霍展白大笑转身，“我们都愚蠢。”

    这，还是他十几年来第一次看到这个年轻人如此失态。

    南宫老阁主站在一旁，惊愕地看着。。

    他在说什么？瞳公子？。

    “——卫五，是的，我答应过要当好这个阁主。！”

    他诧异地抬起头，却看到一道雪亮的光急斩向自己的颈部！。

    廖青染俯身一搭脉搏，查看了气色，便匆忙从药囊里翻出了一瓶碧色的药：“断肠散。”！

    “你……”薛紫夜怒斥，几度想站起来，又跌倒在冰冷的地面上。

    “金索上的钥匙。”薛紫夜对着她伸出手去，面无表情，“给我。”

    故国的筚篥声又在记忆里响起来了，幽然神秘，回荡在荒凉的流亡路上。回鹘人入侵了家园，父王带着族人连夜西奔，想迁徙往罗普重建家园。幼小的自己躲在马背上，将脸伏在姐姐的怀里，听着她用筚篥沿路吹响《折柳》，在流亡的途中追忆故园。。

    寒风呼啸着卷来，官道上空无一人，霍展白遥遥回望雁门关，轻轻吐了一口气。。

    “廖谷主沉默了许久，终于缓缓点头——！

    “呵呵呵……我的瞳，你回来了吗？”半晌，大殿里爆发出了洪亮的笑声，震动九霄，“快进来！”。

    旋“都什么时候了！”薛紫夜微怒，不客气地叱喝。。

    “霍展白带着众人，跟随着徐重华飞掠。然而一路上，他却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徐重华——他已然换左手握剑，斑白的鬓发在眼前飞舞。八年后，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已然苍老。然而心性，还是和八年前一样吗？！

    廖青染叹息了一声，低下头去，不忍看那一双空茫的眼睛。！

    “相信不相信，对他而言，已经不重要了，”他抓住她的肩，蹲下来平视着她的眼睛，“紫夜，你根本不明白什么是江湖——瞳即便是相信，又能如何呢？对他这样的杀手来说，这些昔日记忆只会是负累。他宁可不相信……如果信了，离死期也就不远了。”

    “南宫老阁主站在一旁，惊愕地看着。！

    “浅羽？”认出了是八剑里排行第四的夏浅羽，霍展白松了一口气，“你怎么来了？”。

    “他怔住，手僵在了她的后颈上，身边的沥血剑已然拔出半尺。。

    瞳的颈部扣着玄铁的颈环，她那样的一拉几乎将他咽喉折断，然而他一声不吭。。

    就算她肯相信，可事到如今，也绝不可能放过自己了。她费了那么多年心血才夺来的一切，又怎能因为一时的心软而落空？所以，宁可还是不信吧……这样，对彼此，都好。！

    他心下焦急，顾不得顾惜马力，急急向着西方赶去。。

    “那样的刺痛，终于让势如疯狂的人略略清醒了一下。。

    ——除此之外，她这个姐姐，也不知道还能为雅弥做点什么了。。

    “他低头坐在黑暗里，听着隔壁畜生界里发出的惨呼厮杀声，嘴角无声无息地弯起了一个弧度。！

    薛紫夜将桌上的药枕推了过去：“先诊脉。”。

    “不用了。”妙风笑着摇头，推开了她的手，安然道，“冰蚕之毒是慈父给予我的烙印，乃是我的荣幸，如何能舍去？”。

    “他不能确信那一刻瞳是不是真的醉了，因为在将那个珍贵的信物推到面前时，那双脆弱的眼里又浮起了坚定冷酷的神色：那是深深的紫，危险而深不见底。。

    “我希望那个休战之约不仅仅只有，而是……在你我各自都还处于这个位置的时候，都能不再刀兵相见。不打了……真的不打了……你死我活……又何必？”……

    他大步沿着石阶上去，两边守卫山门的宫里弟子一见是他，霍然站起，一起弯腰行礼，露出敬畏的神色，在他走过去之后窃窃私语。

    妙风被她吓了一跳，然而脸上依旧保持着一贯的笑意，只是微微一侧身，手掌一抬，那只飞来的靠枕仿佛长了眼睛一样乖乖停到了他手上。

    “什么？！”妙风脱口，同时变色的还有薛紫夜。。

    看来，那个号称修罗场绝顶双璧之一的妙风，方才也受了不轻的伤呢。。

    “然而，此刻他脸上，却忽然失了笑容。。

    “那里，隐约遍布着隆起的坟丘，是村里的坟场。。

    他脸上始终没有表情——自从失去了那一张微笑的面具后，这个人便成了一片空白。！

    “一路上来，他已然将所有杀气掩藏。……”

    “她说想救他——可是，却没有想过要救回昔日的雅弥，就得先毁掉了今日的妙风。。

    原来如此……原来如此！。

    “哟，好得这么快？”薛紫夜不由从唇间吐出一声冷笑，望着他腹部的伤口，“果然，你下刀时有意避开了血脉吧？你赌我不会看着你死？”！

    想来，这便是那位西域的胡商巨贾了。。